一些事物倘若过于庞大
就会有害
比如寂寞 比如爱
大卫《荡漾》
这个月初,吾从杜甫老家河南巩义到陈子昂老家四川射洪,仿佛时光隧道中的唐诗之旅,唐诗不可超越,有些诗篇,已是不朽,比如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被闻一多先生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宫体诗的自赎》),一千多年来使无数读者为之倾倒。一生仅留下两首诗的张若虚,也因这一首诗,“孤篇横绝,竟为大家”。 以下为闻一多在《宫体诗的自赎》一文中对《春江花月夜》的评价。最后附有三个视频,既有陈爱莲的舞蹈版,也有于魁智的京剧版,还有一个沙画版,三种不同的演绎,让《春江花月夜》更加摇曳生姿,视听之娱,美不胜收。那就收了吧。
《春江花月夜》本用不着介绍,但我们还是忍不住要谈谈。就宫体诗发展的观点看,这首诗,尤有大谈的必要。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在这种诗面前,一切的赞叹是饶舌,几乎是亵渎。它超过了一切的宫体诗有多少路程的距离,读者们自己也知道。我认为用得着一点诠明的倒是下面这几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更复绝的宇宙意识!一个更深沉,更寥廓,更宁静的境界!在神奇的永恒面前,作者只有错愕,没有憧憬,没有悲伤。从前卢照邻指点出“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时,或另一个初唐诗人——寒山子更尖酸地吟着“未必长如此,芙蓉不耐寒”时,那都是站在本体旁边凌视现实。那态度我以为太冷酷,太傲慢,或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带点狐假虎威的神气。在相反的方向,刘希夷又一味凝视着“以有涯随无涯”的徒劳,而徒劳地为它哀毁着,那又未免太萎靡,太怯懦了。只张若虚这态度不亢不卑,冲融和易才是最纯正的,“有限”与“无限”,“有情”与“无情”——诗人与“永恒”碎然相遇,一见如故,于是谈开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对每一问题,他得到的仿佛是一个更神秘的更渊默的微笑,他更迷惘了,然而也满足了。于是他又把自己的秘密倾吐给那缄默的对方: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因为他想到她了,那“妆镜台”边的“离人”。他分明听见她的叹啃: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说自己很懊悔,这飘荡的生涯究竟到几时为止!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他在怅惘中,忽然记起飘荡的许不只他一人,对此清景,大概旁人,也只得徒唤奈何罢?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里一番神秘而又亲切的,如梦境的晤谈,有的是强烈的宇宙意识,被宇宙意识升华过的纯洁的爱情,又由爱情辐射出来的同情心,这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从这边回头一望,连刘希夷都是过程了,不用说卢照邻和他的配角骆宾王,更是过程的过程。至于那一百年间梁、陈、隋、唐四代宫廷所遗下的那分最黑暗的罪孽,有了《春江花月夜》这样一首宫体诗,不也就洗净了吗?向前替宫体诗赎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个顶峰陈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张若虚的功绩是无从估计的。
卅年八月廿二日陈家营。 闻一多《宫体诗的自赎》,原载《当代评论》第十期
春江花月夜 张若虚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春江花月夜》视频, 舞蹈:陈爱莲
《春江花月夜》 京剧版 李胜素 于魁智
《春江花月夜》 沙画版 苏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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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卫荡漾免费读,是一首写梨花的诗,月光是天鹅的一次落水,梨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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