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衡阳县王船山故居

        衡阳县王船山故居

   3月20日参观完夏明翰故居时间已过中午，便沿着S210省道西行5公里至曲兰镇，在镇上一家餐馆吃过中饭。然后朝着王船山故居前进。行驶二三公里到一处岔路口，正在不知朝哪条路上走时，见右侧路边有块大石头，上面刻着“船山故里”四个大字。沿着右边的水泥路前行，路边都是平整的水田。田里已经灌满了水，看样子快要春耕了。远处山脚下一排村落，一座座现代风格的楼房已经很难让人看得
出是在湘西山区。

行不多远池塘边有一间小屋，门前挂着“衡阳县船山书画协会办事处”的牌子。我知道王船山故居到了。下了车，走到小屋前却见两扇门都关着，敲门无人应答。抬头看前檐木柱上钉着一块“游客接待处”的小牌子。我便有些担心了，这么远的路跑到这里不要吃闭门羹啊！正犹豫间，看到一对中年男女从林间小道走过
来，手里还拿着相机。我上前问询，中年男子指着树林深处说：“王船山故居在前面。”谢过中年男女，我们顺着林间小道前行约六七十米，见绿树丛中有三间瓦屋。门头挂着赵朴初先生题写的“湘西草堂”横匾，门联“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无心自照人”。前廊柱联“芷香沅水三闾国；芜绿湘西一草堂” 。两副对联上的落款均为王船山自题。清风、明月暗喻明、清两个朝代。芷江、沅水是湘西两大水系，三闾大夫是屈原，三闾国当指楚国，泛指湖南。外墙镶嵌一块“湖南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王船山故居”石碑。再看，故居大门却紧闭着。这时我想，王船山故居
还是过门而不得入。只得站在湘西草堂门前拍张照片作为留念。

照过相返回车上时，见草堂西侧高地上有三间平房。走近时，见门前挂着“王船山故居管理所”的牌子。进到屋里，有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在哄婴儿。我上前询问：“我们想参观湘西草堂，能帮助开一下门吧？”听到我的问话，从里屋走出一
位年轻妇女说：“可以啊，门票12元。”我喜出望外，马上掏出钱夹。一边付款一边又问：“这里就你们两位吧，王船山故居怎么没人值班？”年轻妇女回答：“这里编制就我一个人。她是我婆婆，来帮我带孩子的。”我继续问：“你们是附近村上人吗？”管理员回答：“我是衡阳人，读的考古专业，毕业后分配来这里工作。婆婆看我一个人太寂寞了，便来这里帮我带小孩。”我笑着说：“当年王夫子不就是看中石船山环境清静才隐居在这里的吗？”管理员苦笑着说：“我们这代人不一样啦！”管理员把门票给我后，我又问：“这里有没有王船山的资料？”管理员从里屋拿出一本书来说：“就这一种了，每本20元。”我接过来翻了一翻，是2002年“中国（衡阳）船山文化节”时编印的，书名是《伟大的思想家王船山》书虽不厚，但王船山生平事迹还是挺全的，便买了一本。

回到王船故居门前，管理员指着门头的“湘西草堂”匾额跟我们说：这里为什么称湘西草堂呢？因地处湘江之西而得名。湘西草堂始建于清康熙十四年(1675年)，开始是三间茅屋。船山先生逝世后，他的次子王敔六十寿辰时，将亲友所赠寿银烧制了一批砖瓦，改茅屋为瓦屋，遂奠定现在这样的基础。三间屋左为住房，右为书房。王船山先生后半生在此潜心修炼了17年，他大部份著作都是在这里完成的。王敔之后又有过数次修葺。1981年湖南省文化局拨款重修湘西草堂，之后被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现湘西草堂占地 2100 平方米，建筑面积 180 平方米。

走进故居大门，中间是正厅。迎面梁上挂有“岳衡仰止”大匾。细看附记，该匾为清朝两江总督陶澍于道光十八年所题。屏风正面挂有一幅王船山身穿明朝官服的画像。两侧是当代学者赖少其书写的漆金体竖联：“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
乞活埋”。此联为王船山自题，表达他甘心隐居石船山，研读古籍，开创学说的心志与理想。画像底下斜搁着一块“湘西草堂”横匾。我一开始对湘西的“西”字不认识，管理员说那是王船山子孙的创意，“口”里面一个“夕”字，既是“西”字的谐音，又表示此屋为王船山晚年隐居之地。两侧墙上挂满清代名人撰写的楹联。

正厅左边为住室，室内陈列有床铺、被席、书桌。展柜里陈列一架古琴，另一只展柜里是一把雨伞和一双雨靴。看到这里，管理员说，王夫之隐居在石船山下已是大清的天下，但船山先生坚持留明朝发式，穿明服，戴明冠，外出时不管晴天下雨都要手掌雨伞，脚穿雨靴，表示头不顶清朝的天，脚不踩清朝的地。右侧一间屋子是书房，陈列有王船山的部分著作，墙上挂有当代著名书画家撰写的条屏、楹



联。

 之前我对王夫之只知其名，对他的生平、著述一无所知。后来阅读了《伟大的思想家王船山》一书，才有所了解。王夫之（1619—1692），字而农，号姜斋，别号船山，出生于衡阳市回雁峰王衙坪，祖籍江苏高邮打鱼村，明永乐初年迁入衡阳，到王夫之已是第九代。王家先祖系元朝低级军官，到高祖才“以文墨教子弟”，曾祖王雍“名著楚南”“颇为豪盛”，至祖父王惟敬时“徒四壁立”，父亲王朝聘“薄田但供膻粥”。王夫之在三兄弟中排末，4岁读书，7岁读完十三经，14岁中秀才，20岁就读岳麓书院，先后结“行社”、“匡社”，以博学多识著称。明崇祯十五年（1642年）王夫之赴武昌乡试，中第五名举人。后因李自成农民起义军攻入北京，阻断了他的科举之路。王夫之晚年隐居衡阳石船山，潜心著述，被后世称为船山先生。王船山对天文、历法、数学、地理学都有研究，尤精于经学、史学、文学。是中国朴素唯物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与黄宗羲、顾炎武并称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王船山一生著述甚丰，著有《黄书》、《宋论》、《周易外传》、《读通鉴论》、《尚书引义》、《读四书大全说》、《张子正蒙注》、《思问录内外编》、《相宗络索》、《庄子通》、《俟解》、《噩梦》、《礼记章句》等400余卷，共800余万字。透过王船山这些著作，可以看到他在政治方面强调“循天下之公”“不以一人疑天下，不以天下私一人”，主张选贤任能“以天下之禄位，公天下之贤者”；在哲学思想上，规避朱程“理在气先”“道在器先”和陆心渊、王阳明的“心学良知”学说，提出“天下唯器”“理不先而气不后”的理论，而归于躬行实践，强调知行统一；其诗文自成一家，在表意、写景、抒情等方面深入研讨，颇具新意。王船山的著作对近代中国的哲学思想、治国理念和文学创作均有影响。晚清重臣曾国藩、曾国荃兄弟极为推崇王船山的品行和著作，曾于江宁（今南京）大批刊刻《船山遗书》，使其著作得以广为流传。近代湖湘文化的代表人物谭嗣同、毛泽东等皆深受船山思想之熏陶。

湘西草堂正厅挂的王船山自撰联“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完全反映他后半生的思想和意志。上联说的是要开创儒家新的学说，下联是说从此隐居循世。看了这副对联我曾想过，王船山一介文儒难道从来就不想参与国事、为国效劳吗？答案是否定的。王船山年轻时的科举之路是顺畅的，是李自成的大顺军和南下的清军阻断了他的仕途。后来，起义军首领张献忠经过湖南时曾邀其入伍，他自伤面容拒之。清顺治四年（1647年）清军攻陷衡阳，王夫之的二兄、叔父、父亲均在仓皇逃难中遇难。次年八月，他与好友管嗣裘、夏汝弼等人怀着悲愤的心情，在衡山举起“反清复明”大旗。起义失败后投奔广东肇庆的南明小朝廷，被授予行人司行人之职。后因弹劾大臣王化澄等弄权乱国，残害忠良，身陷大狱，险至死地。获救后再投桂林的明朝抗清将领瞿式耜。不久清军攻陷桂林，南明桂王遭吴三桂追杀，南明灭亡。王夫之为躲避清廷追缉，先后藏匿于衡山、永州、郴州、常宁等山区，还曾乔装瑶民隐匿民间。清顺治十七年（1660年），全国大局已定，清廷对抗清势力实行怀柔政策，王夫之才举家迁居衡阳县金兰乡高节里，于茱萸塘筑茅屋，名“败叶庐”。 三年后在“败叶庐”设馆讲学，重订《读四书大全说》。康熙十四年（1675年）秋，王夫之57岁那年在衡阳县石船山麓修筑湘西草堂。于是“安之若素，终日孜孜不倦，刻苦自励，潜心著述。”康熙十七年（1678年）吴三桂在衡州称帝，命王船山写《劝进表》，遭到严辞拒绝。之后逃入深山作《祓禊赋》，讥讽吴三桂卖国求荣。晚年，船山先生贫病交迫，连纸笔都得靠朋友周济。康熙二十八年（1690年）衡州知府崔鸣鷟受湖南巡抚郑端之托，带了米和银两来见王船山，请其“渔艇野服”与郑“相晤于岳麓”，并有意将船山著作刊行于世。船山以重病婉拒，收米退银，复函致谢，落款仍称“南岳遗民”。

王船山71岁时自题《墓志铭》“有明遗臣行人王夫之……自为铭曰：抱刘越石(晋朝学者，曾任并州刺史，好老庄之学)之孤愤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即张载，北宋学者，理学创始人）之正学而力不能企，幸全归于兹丘，固衔恤以永世。戊申纪元后三百年十有年月日”“戊申纪元”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洪武元年，表示他只知明朝纪年，不认清朝统治。康熙三十年（1692年）农历正月三十日王船山病逝，享年74岁。

据《清史稿》记载，王船山去世之后40年，他的儿子王敔将王船山遗作献给督学宜兴人潘宗洛，后来王船山的著作才被选入《四库全书》，王船山被国史馆立传。清末，著名革新家谭嗣同对王船山有两句诗“万物招苏天地曙，要凭南岳一声雷”。维新派人士章太炎称道“当清之季，卓然能兴起顽懦，以成光复之绩者，独赖而农（而农是王夫之字）一家而已”。前苏联学者弗·格·布洛夫曾说：“研究王船山的著作是有重要意义的，因为他的学说是中世纪哲学发展的最高阶段……他是真正百科全书式的学者。”

在陈列室中，还看到毛泽东因一张王船山手迹《双鹤瑞舞赋》写给郑振铎的一封信：有姚虞琴先生经陈林道先生转赠给我的一件王船山手迹，据云此种手迹甚为稀有。今送至兄处，请为保存为盼！顺祝健吉。毛泽东十月三日。当年郑振铎负责
文物保护工作，这是毛泽东对王船山的看重。在《伟大的思想家王船山》一书中刊载有当代学者参观王船山故居后写的诗文。北大教授张岱年的《题湘西草堂》

深思独造迈前古，一代哲人百世师。

著名哲学家任继愈的《题湘西草堂》

衰丝传鲁壁，霁月照船山。

著名历史学家蔡尚思的《题王船山故居湘西草堂》

船山先生有两面，不要只知其一半。

精华固当予表扬，糟粕亦须加批判。

最大权威是原书，后人说法较难算。

读完原书再发言，这是治学小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