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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椿树下思母亲

 晓枫婉月 2016-04-29

臭椿树下思母亲

文:翟志秀 

编辑:晓枫婉月

    在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中,还是举着新芽儿的臭椿树。每看到新发的芽儿长满枝头,我的脸上,不知不觉中满是泪水,恍惚中,束束新芽的后面,望到母亲似乎在看着我。

    小时候,每次夜里醒来,总是发现母亲 在厨房忙碌着。跑进厨房后,母亲就唠叨,"甩不掉的'尾巴'现在才半夜刚过。"然后无奈地推我坐在煤池旁的木墩上,这儿是我的专座。

    母亲细心的将一棵棵野菜摘好洗净,切碎拌上草籽面,在大铁锅边上贴上菜饼子,篦子上摆满菜团子,专门留下一小块,贴在灶膛里。 菜饼子、菜团子蒸熟时,满厨房的野菜香味,使我直咽口水,灶膛里那块烤菜饼是母亲给我的特殊照顾。那时我9岁,姐姐14岁,哥哥大我十岁正读初中。母亲自己不吃,望着我兄妹狼吞虎咽吃菜饼子情景,激动得说:“孩子们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第二年早春时节,撤消了生产队食堂,地里野菜没有出土,饥荒转到了最高峰!谷场上的玉米粙、(脱落玉米的空粙)干红薯蔓子、花生皮···都分着吃光了。家里仅有的草籽面也不多了,马上面临着揭不开锅。村里的老年人象秋后的落枣一样,悄然落地,频繁的葬礼给人们带来的是恐惧、压抑和绝望。

 

   有一天夜里,母亲摸着我消瘦的身体惊慌地说:“俺孩子像小猪子,到野外啥都啃着吃,是巷子里唯一的胖儿童。”说着如注的热泪洒在了我的脸上。娘:“路边的嫩树枝皮也能吃,和它的果子、叶子相同滋味,我已学会了攀爬树,会胖起来的!”母亲听到我的宽慰话,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哭得更加悲痛。这是母亲唯一的一次痛哭,使我一生难忘。

    有一天早晨,我醒了。惊奇的发现母亲正捧着碗,吃野菜。我高兴的从碗里抓起了一把,往嘴里送,母亲一楞神,慌忙夺回塞进自己口中。

 

    娘,我饿······我无奈的哭了。 这是臭椿芽儿有毒,等到明天我没事了,再让你们吃!母亲告诉我。

    娘,不要这样,我再不饿了·····母亲的解释使我哭的更伤心了。

    孩子,咱一家人命大,一定没事,母亲拍着我的肩膀,柔声安慰着我。

    第二天早晨我又醒了,发现母亲又开始在厨房忙碌。我却没有动身,蒙着被子泪湿了枕头。不一会母亲坐到炕头,撩开被子,又递给我一块灶膛里的烤饼子:“孩子吃吧,咱一家有救了。”

 

   母亲的行动,招的巷子里好多人家,跟着采起了臭椿叶。母亲还热心叮嘱婶子、大娘们,把臭椿芽子用开水淖一遍后,泡洗到臭味彻底消失再食用。

母亲整天熏燎在淖、洗臭椿芽儿的毒气里,她的脸庞很快出现了浮肿,脸面好象发面馍,按下去就是深坑。疼吗?我常用小手摸着母亲的面颊,心疼的发问?母亲给我擦拭着泪水,安慰我“不疼孩子,咱赚了,这一点浮肿,换来了咱一家和全村人的命啊!”(我的大娘,婶子们的脸庞也浮肿了)

 

    从此 母亲的伟大,铭刻在我的心里!我也爱上了臭椿树!更爱看举着新芽的臭椿树,一束束粗短憨实的新芽儿群体里,仿佛回映着,我在专座上天天陪母亲凌晨劳作的每一幕!五十多年过去了,我常愿意站立在臭椿树下,唯有在这儿,重温到那份珍贵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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