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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王刘德整校先秦六籍

 SZTsmz 2016-05-05

景帝前元二年(—155)刘德被册封为河间王。刘德幼时,在宫中难找先秦古籍。这下封在了燕齐大地的河间国(今献县泊头一带),必能从民间求得珍本。每遇儒典,辄高价购得。如对方不卖,就千方百计借来手抄笔录,另附赠金银、币帛,将手抄本赠还书主,而自藏真册。武帝即位,治国思想由崇尚黄老,改为尊儒术,刘德响应国策,聘毛公贯公为经学博士,继而广招山东名儒,搜揽和整校天下轶书。首先在河间国城(今献县河城街)建立君子馆,继在古驿道边(今献县与泊头市交界的严家铺处)建日华宫。日华宫设22馆,集齐鲁燕赵儒士700多人,成为当时全国最大的儒学研究中心。

当时有两大力量在求书,一为朝廷皇家,一为郡国诸王。皇家所求之书,都是今文经。至于郡国求书、写书,多是先秦旧籍,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本源。较有成就者有3家:一为淮南王刘安,本是武帝的皇叔。他搜集整理的多是道家、名家的浮辩之言,汇集而成为《淮南子》,与儒学经典不沾边。二为鲁恭王刘余。如前所言,他本不好书,更不好儒。偶然之间,因扩展其府第,拆了孔府的迎壁墙,于壁中得到古文经不少。此事若献王遇到,必喜出望外,珍藏研判,而恭王得到,只想献给皇上,得点赏赐。晦气的是,孔府当家人孔安国又找上门来,先诱刘余认定是孔府藏书,又使刘余被迫承认侵占的是孔府旧地。逼刘余保证不得再侵占孔府。藏书也被孔安国索回,当做珍宝献给皇家秘府,可惜,因今文经派的偏见,未能列于学官。

成就最伟者要数河间王刘德。他的“藏书与皇家等”且又多是古文经。刘德自藏的《周官》《周礼》《尚书》《礼记》《孟子》《子》已弥足珍贵。毛亨为《诗》的传人,久居河间(今献县)刘德欲拜其为经博士。亨推年迈,荐其徒饶阳人毛苌出任。《春秋》《左氏传》的传人贯长卿后人贯公,也来投奔刘德,遂聘拜为经博士。《孝经》本河间(献县)人颜芝所藏,这时,颜芝之子颜真献给刘德。这样,刘德手中的先秦六籍已有《诗》《书》《礼》《易》《春秋》在握,仅缺《乐》一书。

关于《诗》也称《诗三百》原为孔子删定,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汉代传《诗》的有齐、鲁、韩、毛四家,齐国人袁固所传的《诗》称《齐诗》,妄谈阴阳灾异,把儒学经典解为道家文章。鲁国申培所传的《诗》称《鲁诗》,只用少数诗句印证周礼,多数不能印证者不传。此为儒学的片面考据派,遗弃了《诗》风上化下的社会功能。韩国韩婴所传的《诗》称《韩诗》,韩以断章取义、割裂诗句、主观臆断、乱下注脚为能,虽有部分独立见解可借鉴,却大多为杂芜。以上三家诗为隶文今文诗,朝廷立有诗博士,学诗成了做官的晋身之阶。然而东汉刘向整理的《毛诗》一传,其他三诗俱衰。

《毛诗》原本是用大篆书写的古文经。由毛亨奠基,毛苌传讲。毛亨治《诗》,说事本于《左传》,解制本于《周官》,训诂合于《尔雅》,不重政治意向,唯重学术真实。献王道:“真吾师焉!”三次亲请,毛亨被献王的诚意所感动,将爱徒毛苌荐给献王。

毛苌不辱师门、君命,与献王互为良师挚友,两人合作,综参所搜旧籍,合著《乐记》23篇,补上六籍中独缺《乐》书的缺憾。

《书》为先秦儒学经典之二,即《尚书》。治《书》是献王刘德的看家本领之一。少时于宫中,得晁错的《尚书探微》,几乎倒背如流。后又听伏生讲《尚书》,发现二人所讲出此入彼,遂比较分析,颇有所得。广川(今枣强县)大儒董仲舒,喜治《春秋》和《尚书》,广川与河间(今献县)相去不远,二人身分不一,志趣相投,见解不一,教学相长。孔安国得孔宅遗《尚书》,请刘德指点。刘德发现,孔宅遗书与自己求得的《尚书》基本相同,偶有错简,一调而顺。孔安国见河间王对《尚书》十分熟悉,倒身便拜:“惜夫,愧哉!我孔门竟无一人识得!”到了京城献书后,又在刘彻面前推荐刘德,满腔敬意,他哪里知道,刘彻听了满心不快。

《礼》原称《礼记》,秦后散失严重。献王花费大量钱财,作出各种努力也未能搜集齐全。而一些经过穿凿的“穿井得一人”式的今文经也不能补齐凑数。有人建议,宁缺勿滥。但献王说,勿滥很对,但,我们不补,留给谁来补?不怕词异,只要义同。于是他伙同毛公、贯公、颜真、王定等人,从先秦诸子百家中的言乐之书,抽集言礼内容计二十卷,又从上下《论语》及《孟子》中选材计一百三十一卷,又和毛苌二人共采《周官》中的言礼事例八卷,并参考《名堂阴阳记》等书,经比较分析,去伪存真,形中求质,质中体行,百般校勘,方成书问世。

《易》,此指《周易》。其实《易》有三种:连山(或烈山炎帝易)、归藏(黄帝易)和周易(文王易)。《周易》为三易之一。秦劫火后,《周易》作为筮书,查禁较松,民间流行较多,故献王虽有,别人也有。至于占筮,排列组合机遇而已。卦爻辞的解法,也可说成两坎子阴阳语。故献王于此并未着力。

倒是《春秋》一书,既是献王所最爱,也是贯公所最长。夏商到西周初期,一年只分二季:春与秋。当时称年叫“春秋”。所以把编年历史称作“春秋”。《春秋》也称《鲁春秋》既鲁国编年历史。是孔子所编。“孔子厄而作《春秋》”,此之谓也。后来鲁国的史官左史丘明为之作传,称《春秋左传》或《左氏春秋》二书合一流传于世。献王稍一研读,当即判明:称“左氏传”不妥。称作者为“史丘明”同样不妥。鲁国史官分为左史、右史。丘明任左史,左史为官职,不是姓氏。丘明二字,丘为爵禄,四邑为丘,明为人名。姓氏失考。其实先秦除皇家贵族有姓氏外,大众皆无姓氏。因《春秋》为中国第一部编年体史书,所以传承中错讹较少。献王用来作重要的考据用书之一。经过献王和贯公的考证、编次,“河间《春秋》”为诸《春秋》传本中之佼佼者。这部匡救时弊的《春秋》,成为历代文人经典教材。

先秦六籍,孔子作的《礼·经解》中又称“六经”。西汉时,六经之中唯《乐经》无传。仅搜求得《乐记》一篇。刘德与毛苌在《周官》、《考工记》中摘出引用《乐经》的文字若干,编为《乐记二十三篇》因其不能独立成书,也不能充作原著,故附在《礼记》之后,丰富了《礼经》(《礼记》)的内容。这样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之《五经》除《易》无需大力整校外,其余四经《诗》《书》《礼》《春秋》都是有赖于刘德和他的文友们抢救、整理而传世的。尤其东汉以后,西汉的新文经遭弃,刘德的古文经成为中华文化的正宗源流,两千年来人们把《诗经》,敬呼为《毛诗》,便是历史和世人对古文经的充分肯定的表现。

刘德不仅研《诗》《礼》《乐》,还传《诗》《礼》《乐》。为传习诗、礼、乐事,一位贤王,两位博士,两个助手,三百余贤士四百余儒生,在君子馆、日华宫整校先秦六经,遂使君子一词成为至高荣耀;在诗芳院,吟诗台传习演奏古乐。黄帝之乐“云门”(后人改称“大卷”)、尧之乐“大咸”,舜之乐“大韶”,夏之乐“大夏”,汤之乐“大获”,武王之乐“大武”等,分别宣示着黄帝的盛德如云,物阜民丰;唐尧的德泽万里,万物得滋;虞舜的无为垂拱,顺天行事;夏禹的平治水土,功烈千秋;成汤的诛杀凶煞,护养黎庶;武王的一着戎衣,武功昭著。不仅帝王大乐,诗风民曲也揉其中。一时,河间都城(今河城街)内外,管弦悠扬,金石铿锵,乐队2层编钟,1排编磬,4个大鼓,各领8个扁鼓,8个建鼓(是为诸侯之制),另配五弦琴,十弦琴,二十五弦琴,还有斗笙、排箫、横笛之类,演奏风、雅、颂诸乐章。这些官民之乐曲,既陶冶情操,又振兴政教。

除五经之外,献王的重大贡献还有《周官》和《孝经》。

刘德从河间(今献县)李氏手中求得《周官》一书,经过校验查点,发现《周官》本应六章,即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而唯独缺少《冬官》一篇。求书赏格虽然日升,但始终求之不得。刘德不忍任其残缺不全,他从《考工记》、《礼记》等书中,择取所引《冬官》的内容,又通过毛、贯、颜、王等专家的增损润删,最后审定,将新集《冬官》作了编纂说明,以区别原真本文字,编入《周官》,使之完整面世。《周官》的整校,对《周礼》和《礼记》的审定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孝经》一书,原本河间(今献县、泊头一带)人颜芝所藏。见献王求书心切,颜芝之子颜真将《孝经》献给刘德。《孝经》凡十八章,经校实取正,发现似有缺简残篇。后来孔壁中出土了古文《孝经》二者互参,证明源出一版,只是孔宅《孝经》比河间《孝经》多出三章。于是填平补齐,合并为《孝经二十一章》,后简称《孝经》。东汉以后,又把《五经》《孝经》编入《十一经》《十三经》作为儒学基本经典。唐开元间,唐玄宗亲自为刘德的《孝经》作注,后世传为御制《孝经》。

在传圣翼经整校残缺的先秦六籍上,处处都体现着刘德求真务实的态度。

先秦六籍,指《诗》《书》《礼》《易》《春秋》和《乐》。其中的《易》,并非在赢秦禁绝之例。秦火所劫主要是《诗》《书》《百家语》。《易》农书、医书顺传直汉。只是三易中《连山》《归藏》二易失传,只有《周易》流传至今。而《连山》《归藏》的佚失,春秋时已失迷,与秦焚书无关。当时《诗》虽然也在秦焚之例,但诗歌,易于记诵,口头流传,禁无实物,所以曾有四家传诗。刘德本人即治《诗》大师,有些诗句只能背诵却其义难明,这是他决心研究整理先秦旧籍的动力之一。刘德治《诗》,决不臆断,先是请教毛亨,后又聘毛亨高徒毛苌为诗博士,由于刘德和毛苌等的努力,东汉后,齐、鲁、韩三家所传渐湮,唯有毛诗流传至今。其中刘德功不可没。按世俗的惯例,作为千岁的刘德,功劳归于尊者,正象淮南王刘安把其门下的著作集为一书称《淮南子》。但刘德却说:“亨,吾师焉,苌,亦我师焉!《诗》,应称《毛诗》。”

《诗》《易》之外,六籍还有《书》《礼》《春秋》和《乐》。《书》就是《尚书》,刘德治学大部精力都花在《尚书》上,刘德少时,从晁错那里得到《尚书探微》刻苦研读。伏生讲《尚书》,刘德是“至尊学生”。刘德对照二者常有出此入彼,在对比中颇有所得。在刘德率领的古文经派声名大振之后,其异母弟鲁恭王刘余,他在拓展宫室时,扒毁孔宅旧屋,在夹壁墙中,得到孔思整理的《尚书》、《礼记》及《孝经》《论语》,但是刘余及其门客都读不懂,再加孔安国率先告发刘余,于是古籍又“完璧归孔”。孔安国响应“独尊儒术”国策,将四部旧籍,都献给朝廷。武帝命伏生作注整理,伏生见与已传《尚书》大相径庭,无从解释,忧郁而死。董仲舒见书,说:“能传此书者,非河间千岁莫属。”于是武帝传命:献王刘德进京校书。刘德于是派精通《尚书》的贯公进京。贯公一到,迎刃而解。武帝叹道:“真天下第一儒也。”贯公道:“圣上夸讲,诚惶诚恐。”“为什么,同仁毛苌,强我十倍。”“你主河间王也素有名,若何?”“毛公与我相加,不敌其十分之一。”武帝叹曰:“尔等皆古圣的门徒也。这古书就归你们吧!”

刘德发现,孔宅《尚书》与自己求得的古本基本相同,都是籀文写成29篇,只发觉有7处错简和9个错字。而比汉伏生所传今文《尚书》多出16篇,并且伏生的《尚书》错讹达70余处,解释更风马牛不相及。尽管贯公和刘德为整校尚书都厥功甚伟,有人提议署河间一名。刘德正色说:“原作圣贤,尚无名姓,我岂能贪天之功。”

《礼》原称《周礼》,秦后散失最为严重,一则为秦所禁之最者,即“《诗》《书》《礼》百家语”,二则当时礼崩乐坏,礼乐在生活上早被丢弃百余年了。献王花大力,出昂资搜求,最后仍残缺不齐。有人建议:宁缺勿滥,有啥算啥。但献王说:我们不能留给后人一间破房子。他同毛、贯、闫、王四贤及数百治《礼》之众,找遍先秦言礼残籍,整理出言礼文字计20卷,又从《上论语》《下论语》及《思子》《孟子》中选材130卷,并从《周官》中采集8卷,参考《明堂阴阳记》汇总一起,条分缕析,结合原残本,从新编纂。凡原本文字详加训诂,新入字,注释说明。泾渭分明,又泾渭合流,遂成后来传世《礼经》。此为实事求是又一例证。

“诗、书、礼”,整校献王功莫大焉。《春秋》的整校以贯公为总裁,河间王甘当参谋。这样,后来的五经:《诗》《书》《礼》《易》《春秋》传世均有赖于献王刘德,正如乾隆帝《红杏园》中有诗句:“……徘徊寻故迹,云昔日华馆。三雍曾著称,五经亦赖显……”因此,人称献县为五经赖显之地。

献王刘德,勇擎古文经派的大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是孔子所说的“知其不可而为之”。刘德知道,儒学是治国齐家修身不可或缺的。“用雅儒,则千乘之国安;用大儒,则百里之地久”(《荀子·儒效》)。献王以儒学礼教治理的河间国(今献县中南,泊头市西北一带)成为景帝十三国中的姣姣者。更何况他看不惯一些打着儒家幌子,玷污儒学思想,偷机官场,欺世盗名的汉儒。

西汉的一些儒生,只是借了儒者、术士的帽子而抛弃了儒学、仁学的思想。尤其是他们看到汉武帝尊儒,所尊在于忠君,在于治世,于是便投其所好,见风使舵,变成了一伙文痞,一伙皇帝的走狗。为一块骨头,甚至出现狗咬狗。什么气节,什么忠恕,什么礼让,全是把戏,全是骗人的。当时,黄老学派的汲黯,就斥责新儒大臣公孙弘等:“徒怀诈饰智,以阿人主取容”、“诋陷人于罪,使不得反其真”。皇族李息,认为新儒御史大夫张汤“智足以拒谏,诈足以饰非。务巧佞之语,辩数之词,非肯正为天下,言专阿主。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因而誉之。好兴事,舞文法。内怀诈以御主心,外挟贼吏以为威重。”但却不敢得罪。(以上见《汲黯传》)。面对这些新儒,献王感到正本溯源,恢复儒学真面的担子更重。决心学习尧舜“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百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刘德《说苑》)。刘德的整校五经,继承了中华传统文化之大统,捍卫了儒学的纯洁性,在中国的思想文化史上起到承前启后,复原继绝和拔乱反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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