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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语言和语法特点》(一)

 江山携手 2016-05-11
第一章比较简单,为节省时间,我讲得快些。
    文学是形象艺术中的语言艺术,而诗歌则是语言艺术的尖端,是最精粹的语言艺术。诗歌首先必须具有形象性,但同时还必须具有语言的音乐性和语法结构的技巧性。这是诗歌有别于其他文学体裁的显著特点。没有丰富的形象和充沛的感情,固然不成其为诗歌;但是如果缺乏和谐的韵律与精练的语言,同样也不成其为诗歌。

    我国的古典诗歌很多在语言上经过千锤百炼,不少诗歌在语法上有所突破。丰富的形象和充沛的感情,因此,了解古典诗歌语言和语法方面的一些基本特点,不仅对理解、欣赏古典诗歌有所帮助,而且对借鉴古代诗歌语言、提高现代新诗的创作技巧,也有其积极意义。
(重点之处我复制过去)
下面就从语言和语法两个方面做一点简要的介绍。

第一节、语言特点:
    古诗的语言不同于散文的语言,这看来是个一般常识范围的问题。固然,阅读古典诗歌的时候,这个问题并不突出;可是,初学者一提笔写起诗歌(特别是学写旧体诗词)来,这个问题就显得突出了。因此有着重提一下的必要。
    诗歌,要求用最经济最恰当的字句,描绘最动人的景物书写最充沛的情感,写出来既饱含诗意,读起来更富有诗味,既唱得来,又记得住。这就要求诗歌的语言有别于散文的语言。

     最早的诗歌,由于当时无所谓韵文、散文之分,因而有的就出现一些散文式的语言,或者就是用散文式的语言记录下来的。例如相传帝尧时期的《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这首歌谣读来似乎也押韵,但用韵并不严格。尽管如此,它毕竟还是诗。诗歌要有诗歌的语言,它具有自身显著的特点。 

诗歌的语言大致可归纳为:
第一、诗歌要讲究声韵,格律诗更要讲究平仄韵律。
第二、语言要求高度精炼、形象、准确。
第三、句子成分可以作适当省略。有时省去主语,有时省去谓语或其他成分。
第四、词序有时可以适当颠倒。甚至句子成分也可以倒置。格律诗形成以后,这些特点愈趋明显,要求也更加严格。而这些也正是诗歌语言与散文语言明显差别之处。了解这些差别很有必要,一方面,读古诗就不至于以对待散文的目光的目光去看待,另外一面写新诗就不致于写成分行排列的散文。

下面一章我详细的说一下 :
二、锻字和炼句:
    诗贵精炼,古今皆然,中外如此。这是诗歌这一文学体裁本身特点所决定的。所谓精炼,简言之一是谋篇要精,二是字句要炼。 

谋篇要精 字句要炼。
     古今中外的诗人和诗论家没有不注重诗歌语言精练的。我国晋代文论家陆机在论述文章的谋篇时曾经这样说过。
罄澄心以凝思,妙众虑而为言;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这说的是写文章必须以最简约的语言文字,容纳最丰富的内容。 
罄:用尽。澄心:真挚,无杂念。以:来。凝思:认真思考。
妙众虑而为言:把典型的,大家都感觉出来的。作为自己写作的题材。挫,集中到。为文尚且如此,作诗更是这样。

     至于炼字,被列宁称赞过得马雅可夫斯基有一个极精当的比喻颇足发人深省。他说:“诗歌的写作——如同镭的开采一样。开采一克镭,需要终年劳动。为了把一个字用得恰当,就需要几千吨的语言矿藏。”

     我国伟大诗人杜甫“为人性癖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有的诗人发出“二字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的感慨。这些感慨或有些过分,但毕竟是经验之谈,道出了古代诗人用功之勤,构思之苦。

     南宋词人姜夔说过,作诗“始于意格,成于句字”。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因为精妙的选材,独特的构思,独到的手法,在铸成篇章时还得落实到语言文字上。这就要求诗人从丰富的语言矿藏中提炼出最纯粹的诗歌语言来煅句成篇。

注意:
独特的构思,独到的手法,用这种语言写成的诗就能达到“诵之如行云流水,听之金声玉振,观之明霞散绮,讲之独茧抽丝”的神妙境界。如行云流水,是说流畅。听之金声玉振:朗朗上口。

观之明霞散绮:千变万化的美的享受。独茧抽丝指含义深刻、绵长。在我国古典诗歌浩瀚的海洋里在语言艺术上放射出璀璨光芒的例子颇不少见,就写景来说,柳宗元的《江雪》可算是突出的一例。

     这首五言古绝只用了寥寥二十字既写了千山、万径、又写了江、雪、垂钓翁,甚至还点出了老翁的穿戴;整个诗歌给人开拓出一片辽阔苍茫,漫天皆白的境界。王之涣的《登鹳雀楼》则以二十字融情景于一炉。(白日依山尽......)作者以雄健概括的笔力,勾画出登临骋目所见的壮阔景象;既写了依依衔山的白日,又写了一泻千里的黄河。不仅如此,作者还宕开一笔,縁意造境,融境入意,用“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二句,使全诗意境更加升华一步,给人以无穷的想象。登高思远,胸臆顿开使人联想到千里万里更为广阔、更为高远的境界。

     毛泽东的诗词更是以极其凝练的篇幅,囊括宇内,包举世界。七律《长征》以简短的五十六字历历如绘地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画卷呈现在读者眼前。仅仅一百一十四字的《沁园春.雪》,就写了上下几千年,纵横数万里,既有壮观的写景,又有豪迈的抒情;借景抒情,融情入景,远超历代咏雪之作。

以上是就诗歌的谋篇而言。
谋篇就是立意:至于锻句,古典诗词也有很多地方可供我们借鉴。脍炙人口的杜甫名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简明而有力的两句诗,犹如利剑一般戳穿了封建“盛世”虚幻的帷幕剥开了封建社会贫富尖锐对立的血淋淋的现实。封建社会司空见惯的社会现象,“一入少陵诗,便觉惊心魄”(赵翼《瓯北诗话》),使人不能不惊叹诗人构思之深,运笔之妙。宋代诗人晏殊的名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后人评为“意致缠绵,语调谐婉”,的确写出了作者当时那种缠绵悱恻的心境。也许作者曾经为此二句呕心沥血,因之特别珍视,以致一入于诗,再溶于词。刘禹锡的富于哲理的名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在写个人沉滞遭遇的同时表现了生机勃勃、昂扬向上的憧憬,反映了新陈代谢的规律是不可抗拒的。

    象这一类写眼前景“而有弦外音,味外味,使人神远”的诗句,并不是诗人毫不经意,信手拈来的,而恰恰是经过千锤百炼、反复推敲的结果。是诗人在语言艺术上高度成熟的标志。弦外音,味外味,使人神远,

锻句当然离不开炼字。炼字:
古典诗词,往往某一诗句中一字之差,便是败笔,使全篇为之减色;而一字之切,却可以使全篇大为生色。
切,准确。所谓“石韫玉而山暉,水怀珠而川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唐代诗人贾岛的“推敲”,早已成为炼字的佳话。为了说明古代诗人炼字的甘苦,不妨旧话重提:贾岛到京师考举人,有一天,骑在驴上偶然想起一个句子:“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开始用“推”字,后来又改成“敲”字,到底用哪个字确定不下来,于是在驴背上念叨不止,还时时用手做“推”和“敲”的姿势,这时韩愈正好经过,贾岛问韩愈用哪个字好。韩愈想了一会说,我看还是用“敲”字好。从此以后,人们就把斟酌字句称之为“推敲”。

石韫玉而山暉;石头因含玉而生辉
王安石的名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是古代诗人炼字的又一突出范例。据说仅仅为了这个“绿”字作者就煞费苦心,把原稿改了十多次。原稿最初写的是“春风又到江南岸”,觉得“到”字太一般化,于是改为“过”字;“过”字淡而无味,又改为“入”字;“入”字不响,又改为“满”字;仍不惬意……最后才定为“绿”字。“春风又绿江南岸”充满生机,使整个诗篇都“活”起来了。

     鲁迅不仅文风犀利,诗风也颇为卓绝。鲁迅的诗歌看似平易,其实字斟句酌同样是倾注了作者的无限心血的。内容且不说,就是在锻句炼字方面,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据说他后来写入《为了忘却的纪念》一文中的那首著名的七律(“惯于长夜过春时”),就曾经四易其稿,几乎是每字都有所改动。

     例如这首诗的头一句末三字“过春时”,原来写的是“度春时”,据许广平说:“这一句的推敲是经过相当考虑的。”至于颈联的修改,则更是注入了作者当时全部愤激之情。这一联第二稿还是“眼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边觅小诗”,到第四稿也就是(也就是写入《为了忘却的纪念》一文)的时候,“眼看”改为“忍看”、“刀边”改为“刀丛”了。这两字之改,把诗的意境更升华了:“眼看”态度未免消极,“忍看”则饱含着诗人对反动派的暴行无限愤激之情;“刀边”固然反映了当时险恶的环境,“刀丛”则进一步揭露了当时四面潜伏杀机的非人间的惨象。仅从这些修改,我们就可以看到鲁迅对遣词造意严谨到何等程度。同里钱秀才叫季重,喜欢填词。但他好喝酒耍性子,有不可一世的感觉。他有三个儿子,过分溺爱,不让他们念书。

     饭后就带领他们嬉戏,唯恐不当他们的意。曾经写了一个帖子贴在柱子上说:“酒酣或化庄生蝶,饭饱甘为孺子牛”真是一个狂人。可以看出“饭饱甘为孺子牛”,在季重的笔下不过是吃饱了饭之后无聊的嬉戏。可是一到鲁迅笔下,仅仅改换了两个字,就赋予无限新意,正象郭沫若所指出的,“起了质的变化”

      毛泽东的诗词可谓字字珠玑,光彩四溢。陈毅称赞说“妙语拈来着眼高”,确非虚语。现在就已经知道的某些诗句的修改也可以看出其运用语言艺术达到何等高深的造诣。下面仅举数例作为学习参考:
     在七律《长征》中,颈联的起句“金沙水拍云崖暖”原来是“金沙浪拍悬崖暖”;后来改“浪”字为“水”字,改“悬”字为“云”字。“云崖”自然比“悬崖”更高更险。
在七律《送瘟神》二首中,第二首颔联“红雨随心翻作浪,春风着意化为桥”,初稿是 “红雨无心翻作浪,春风有意化为桥”“无”和“有”构成对仗,无论从意境从字面看,已经是够工整的了,但是作者并不以此为满足,最后还把“无心”改为“随心”,把“有意”改为“着意”。这一改,全诗就更加生动、形象,更富于诗意了。

      在七律《登庐山》中,首联对句“跃上葱茏四百旋”初稿却是“跃上葱茏四百盘”“盘”和“悬”在《平水韵》中固然分属不同韵部(盘属于上平声“十四寒”,“边、悬、天、烟、田”属于下平声“一先”),但是从诗歌用字的准确性、生动性和“诗味”来看,以“旋”字代替“悬”字确实要优胜得多。在这里也使我们看出作者用韵是何等的严格。

     在《沁园春.雪》这首词中,上片“原驰蜡象”一句中的“蜡”原来写作“腊”字。“腊象”看来似乎有点费解,但是改作“蜡象”,不仅跟上句“山舞银蛇”中的“银蛇”构成极为工整的对仗(《沁园春》词这两句要求对仗,“银”和“蜡”都象征白色),而且形象、生动、更便于理解。
象这样的例子在毛泽东诗词中是很多的。

     学习古典诗歌的锻句炼字,在提高鉴赏能力的同时,还应当从中得到借鉴,以提高当代诗歌创作的水平。无论谋篇也好,锻句也好,炼字也好,贵在以最精炼、最准确的语言表达丰富的思想感情,而不是为了争奇斗胜。

贵在以最精炼、最准确的语言表达丰富的思想感情:
     关于这点,前人早已有所揭明。如赵翼就曾经说过:“所谓炼者,不在乎奇险诘曲,惊人耳目,而在乎言简意深一语胜人千百。此真炼也。”如果不注意“真炼”,一味追求字面的奇险,其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古代诗人不乏这样的例子。清代诗论家袁枚所著《随园诗话》中记载了一则“扶南三改《周瑜墓》诗,而愈改愈谬”的故事。故事中说,有个叫扶南的诗人,年轻时写过一首题为《周瑜墓》的诗,其中有两句是“大帝君臣同骨肉,小乔夫婿是英雄”,看来还比较工稳。可是到了中年,他却把两句改为“大帝誓师江水绿,小乔卸甲晚妆红”。字面似乎雅了一些,但却显得牵强。到了晚年,又把它该做“小乔妆罢胭脂湿,大帝谋成翡翠通”。袁枚不禁斥之曰:“真乃不成文理!”过分雕琢,弄巧反拙。我们应当引为殷鉴。(待续)


西风瘦马文/铃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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