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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何以为村上春树———以《挪威的森林》为例剖析

 汉青的马甲 2016-05-11




文/简书作者:何所思hess


1.

     

借五一假期时间,我又有了再次拜读《挪威的森林》的机会。

      

初读这本书是在2013年,只顾情节地好歹翻完,往后的时间里也从某页随意翻起过,但都没有所谓“完全沉浸”的状态。虽然现今还未百分百理解书中的一字一句,但冥冥之中感觉其文字在某种意义上和我的思想是契合的,例外的只有文中即使委婉但随意的成人关系,不过无伤大雅,在描写或讲述类似关系时用的言语我也很喜欢,简单直白却不会不舒适,更像是一幅值得琢磨赏析的画作。这次系统地读起它的感觉,就像是在翻新一座房子,一点一点地填充着细节,清扫出从前没有发现的部分。在这个过程中,我反复思索着这栋房子的设计者———村上春树:村上春树,为什么能成为众人口中交传的村上春树?

      

对于《挪威的森林》的情节,不做赘述。我认为这本书里最能够剖析也最经得起剖析的角度,倒是人物的刻画———而就算单论人物刻画,《挪威的森林》也是十分出色的。

      

2.


就个人而言,我最喜欢直子。尤其是她与主人公渡边的一次次行走,用发卡把一侧的长发夹到耳后的一系列动作,一切如同梦境般难以忘怀。渡边对她的感情是复杂的,本应是爱欲却更像是朝圣,说是在朝圣,又不如说是在向她、向木月、向自己、向三人一起度过的美好的过去的日子,进行内心最深处的礼拜。而直子从说话时选择的语句,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是进行精神治疗的日子里,都无一不让人心头涌起朝圣感,好像是心里最慈悯最没有颜色的部分,从所有关于她的情节中流出,不断向人叩问,并发出回响。


直子这个人其实一开始就是死的。她的存在,只是对于渡边的一种精神读物罢了。她苟延于世的只有一周灵魂的存在,那么她的死或不死没有本质的不同,渡边放下的不是因为她死了,而是绿子的出现,一种不依赖肉体而得到的慰藉。所以,我们不必感伤她的自杀和这种欧里皮得斯式的悲剧,我反而觉得直子的死是最好的结局,不然渡边和绿子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存在意义与否?

      

与直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林绿子。村上大概是偏爱绿子的,才毫不吝啬地把书中所有蓬勃的生命力、鲜活感、没被世故打磨过的年轻率真,一股脑全倒给了她。栗色短发,穿绿衣,为做饭与渡边发愁的女孩子,与直子的空灵不同,她是可以存在于市井小民之中,可以触碰到的。如果说直子是净土,绿子则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净土,虽被琐碎小事牵绊,又从不被大事纠缠,市井快乐地存活于世,鲜活简单得简直让人羡叹。

      

玲子与永泽,也是两个颇花心思的人物。一个穿着宽大衣服,随意束着头发,弹得一手好琴;一个面容俊美,五官锋利,好胜心无比强烈。乍一看大相径庭,要是对比起来就十分有趣:作为两个老练的存活者,面对世事烦扰,两人的两个极端———永泽选择迎合并发出挑战的态度,习惯性压迫自己,并享受胜利;玲子选择了听从自己的心,在阿美寮过着桃花源的日子,凭过往跟随吉他和威士忌一同散去。

      

而对于初美,她作为永泽的女友只出现过寥寥几次,虽短暂但也惊艳异常,正如村上给的比喻———鲜红的暮色。原文是这样描述:“我猛然想起了初美,并且这时才领悟她给我带来的心灵震颤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类似于一种憧憬。”对于永泽的放荡,初美是一再容忍的,好一个觉悟高的女人。但作为一个如此具有人格魅力,如此特别的女人,她本不该如此。村上一笔带过了她的结局:离开永泽后与他人结婚,两年后自杀。那么在各条路里,只有这条才能让人默叹:她本该如此。辉煌如初美作为一种磅礴的憧憬,如果终要随时间流逝而衰败的话,还是永远定格在鲜红的一瞬好。渡边当时一定也是这么安慰自己,并且一定也刹那瞥见了一缕状如憧憬的亮红色吧。

      

以上的所有人物,都个个鲜明得过分,无一不体现出一种绝对化,以至于提起那个名字,头脑中就立刻能鲜明地浮现出一张相对的脸,仿佛能跳脱出来。


3.

     

 唯独渡边。

      

提起渡边,只能在脑海里印出“渡边”或第一人称“我”这张黑体方块大字。他作为主人公,以最高的频率出现,而又让人描不动半张脸,至多也只能随情节想象出无数个第一视角,简直单薄得可怜———这又正是所有人物刻画中最出彩的成功之处。渡边正是这样一个人:普通再普通不过,随时可以从世界上拎出一个,扔进人群里又转眼找不着。


事实上,村上小说里的主人公很多都是这样:普通小人物,二三十岁,不交代家庭背景,甚至没有明确工作,活脱一个简单孤独的象征,有一种自我保全,自我经营,孤独自守又自娱自乐的情怀。也正因为在主人公上的敢于简化,才能无牵无绊地把读者带入进去,贯穿完一整个故事。就好像是领着你走进了他的世界中,让你目睹了很多奇异各色的传奇,而又温和地给你留有余地。

      

恐怕因此才有人说:“同是日本作家,川端也好,三岛也罢,读之总觉得是在读别人,中间好像横着一道足够高的门槛,把我们客气又坚决地挡在门外。而读村上春树,我们则觉得是在读自己。”


村上春树正是通过这一系列形形色色的描写,映射出不同的人生姿态:同为学生,永泽无止境的拼命和待人接物的洒脱,相较于渡边的固步自封与武断被动;同患精神问题,玲子的豁达乐观笑对往事,相较于直子的作茧自缚直至怀怨而终;同瞧过世间百态,永泽选择的驰骋政场,相较于玲子选择的避世避人;同是性格鲜明的二十岁女人,绿子的爽朗相较于直子的柔软,直子的柔软又相较于初美的明丽。这各不相同又彼此相融的对比,是村上展现出来的风景,一次不求甚解,反复品酌未尝不可。

      

小说中的几个人物:渡边、直子、玲子、绿子、永泽还是敢死队,都是很不幸的,如果我们把他们列出来会发现,幸福的因素有很多种,可是不幸的人遭遇多半是共性的。他们都缺乏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毫无例外的在童年饱受各种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变故或伤痛,而正是这种扭曲的成长造成了他们日后人格的变形。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村上春树的书是难懂的,于二十岁之际的我而言,整本书想表达的孤独与迷惘更加令我印象深刻。于渡边而言,木月的自杀已将他拖入了死亡的阴影,渡边从此堕入孤独之中。书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木月也好,绿子也好。但最孤独的,我倒以为是直子,而非渡边,渡边有着希望(直子)以及归宿(绿子),而直子却只有回忆(木月)。之直子始终生活在木月自杀的阴影中。最终在回忆中走向死亡。而直子的死亡,将渡边从孤独中有推向了迷惘。或许这就是悲剧的源。他们各有各的宿命,而且生命之轮旋转过快,他们无法选择停下来进入对方的轨道,他们能做的只是在相遇时认出彼此,记住彼此,尔后渐远不忘记。

      

记得当初决意要买此书,是因为一句书评。记得是“成长中的伤,需要自己去治愈。”

      

于我而言,的确并非一路平坦。在成长中也动摇过,迷惘过。倒是书扶停我的动摇,引正了我的方向。《挪威的森林》也不例外。木月永远是十七岁,直子始终二十岁,而我要比他们更痛苦,因为我依旧在向前走,在成长,在发展,在努力活下去,并为此付出代价,他们已经被远远甩在了身后,不是吗?村上春树用自己的情感为我们构筑了一座独特的森林。

     

还是那句话:“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最后,谈一下制度对于作家的影响。日本民众是一个崇尚性自由和开放的国度,然而政府和文化却推崇男校、女校,并且制度十分的严格。故事中无事不贯穿着性,对于性的细节描述也算是淋漓尽致。可见,这是作者的一种宣泄,一种代表着广大日本年轻人性压抑的幻想和放纵。因为一个制度也开放的国度,自然会去淡化这种性的过分渲染。正是迎合了广大日本读者的口味。所以单从这一点来说,村上是一个会利用商业价值的作家。

      

笔走至此,理由已经完全充分。没错,关于以上所有的所有,这大概就是,村上春树何以为村上春树。



何所思hess简书原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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