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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牛墒

 红烛工作室夜雨 2016-05-14

 

 

耕牛墒是老家方言,过去给家中没牲畜的户耕地下种叫耕牛墒,这些户雇人雇牲畜给自家摆弄土地叫雇牛墒,这种原始的耕种形式在晋南农村很是盛行了一些年。

八十年代初,农村土地包产到户后,队里的农具牲畜一应物什均以抓闸的形式分到农户,得到农具牲畜的户极少,每家每户都分到了土地,耕种收打成了摆在眼前的大问题,有牲畜的户相互搭群,两头牲畜构成一驱群,再备些犁耙耧等农具种庄稼可保无忧,没牲口的一般农具也无,一年的田地生计就要靠雇人来完成,于是就雇牛墒,有牲畜的户也乐得去干,除做好自家的田地庄稼外,还能多些经济收入。

我家是有牲畜的,分到队里的一头驴,父亲本是好劳力,在生产队就是车把式,经常摆弄牲口,驾车耕地都熟悉,分地第一年,就请木匠打了木犁木耙木耧,买了锄头镢头铁锹等物,耕种地的农具基本齐备,父亲还同本队的一户人家相约搭伙,他家也有一头驴,家中人口同我家相等,土地数量也是一样的。还没到耕地的时节,便有许多人请雇牛墒,由于驴耕种庄稼较骡子稍慢,本身搭伙的两家就有30多亩地,生怕忙不过来,只能答应了两家人口较少地亩也少的人家,耕地的价钱说好,就算定死了,这两户人家一年的耕种全靠了父亲他们。

别人耕牛墒先顾自家,自家的地耕完打理好才给雇家干,父亲却不是,他们是一片一片地耕,到了某个地块,几家有的地全部挨着耕完,再到下一个地块,因此父亲耕牛墒很是受人好评,每到给雇家耕地的时候,雇家往地里送饭总是白面馍馍加好菜,还稍带给牲口带点玉米,考虑的甚是周全,那时耕一亩地多少钱我也没问过父亲,反正十多年给人耕牛墒没有间断过。

 

给人耕牛墒是很辛苦的,耕地的人一般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才收工,地远的都不回家吃饭,人和牲口都在田间,吃食都要家里人送,我也曾跟母亲送过饭,馍馍,菜,水,牲口的草料,一个人是拿不了的,除非用担子挑,妇女们送饭都带上小孩,帮着拿东西也能作个伴,一人提竹篮背草料袋,一人提水壶,四五里地的路程步行来回需一个多小时,一天往地里送饭两次,妇女们也够辛苦的,耕地的人想吃可口的饭,只有晚上回到家里才能如愿,在地里只能将就着吃点,略休息一会接着耕地,两个好劳力轮着把犁,耕完一块还要耙好,一天能整完五亩地就算好把式。

除了在本村耕牛墒外,有牲口的还相约到县城附近的水地区耕牛墒,那里耕种时间较我们那一带要迟一个节气,村里的小麦种毕,刚好又赶上水地区耕地,节气不等人,家家都急着想早耕早种,去那里耕牛墒也很受欢迎,办法是先在第一次落脚吃住,耕地种麦不收钱,凡雇牛墒的都排队,轮到谁家谁家管饭管草料,一干就是十天半月,虽然凭苦力挣钱,但也有人情,其实钱也赚不了多少,有牲畜的人家权当是搞份副业,在一个村熟悉了,每年去后都有人争着拉你,干活实在的更受欢迎,父亲是最受欢迎的人,耕牛墒的次数多了,他还交了不少的朋友,朋友介绍的活往往也牢靠,双方都放心。

这种劳作的方式和耕牛墒雇牛墒的情形,直到九十年代后才略有改进和减少,农村的手扶拖拉机,小四轮拖拉机慢慢出现的时候,雇牛墒的人家就转向了雇用这些较先进的机械来耕作,人工和牲畜耕作就用于自家了,只有少数机械不能进去的小块地才用牲口耕种。

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农村逐渐有了农机耕作,家户的牲口就越来越少了,雇牛墒的户也就不存在,在水地区耕牛墒就更不行了,到2000年后,农村更是普及了农业现代化,牲畜也就失去作用,现在农村基本没有牛马骡子驴,路上的马车也近乎绝迹,耕牛墒雇牛墒连同牲畜车马农具一样便在农村消失了。

2015年8月28日于新疆2016年5月12日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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