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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类在2小时内跑完马拉松,除了探索体能极限,还有别的目的吗?

 昵称535749 2016-05-17
让人类在2小时内跑完马拉松,除了探索体能极限,还有别的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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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类在2小时内跑完马拉松,除了探索体能极限,还有别的目的吗?

非正式作者 Jeré Longman 2 小时前

我们将刊登由关于“人类与马拉松”的两篇精彩文章,这是第一部分。

本文只能在《好奇心日报》发布,即使我们允许了也不许转载*

以色列死海电 — 日出时,天空和海面泛现银蓝色的金属感光泽,那是象征速度的色彩。在 90 号公路上的一个标志上面写着:“地球陆地最低点”。

科学家雅尼斯·匹兹拉迪斯(Yannis Pitsiladis)之所以来到这片以色列和约旦交界处的低地,原因与那些受支气管炎和肺气肿困扰的人们是一样的,那就是丰富的氧气。

在低于海平面 400 米的死海气压较高,空气中可供呼吸的氧气比别的地方多了大约 5%。这种高氧气含量的天然空气已被证实能有效提升慢性肺疾病患者的运动能力。匹兹拉迪斯由此猜想,这样的空气是否会对世界上最快的长跑运动员有同样的作用呢?

他手持一个气压计,并通过智能手机来测量维护绘制地形高程变化,开始为自己这个近乎不可思议的项目进行观察。他希望培训一名运动员在没有兴奋剂的帮助下,以不到 2 小时的时间完成马拉松,重新定义人类的耐力极限。

据科学家雅尼斯·匹兹拉迪斯称, 死海是训练跑步运动员在不到 2 小时内完成马拉松的理想场所。2 月份的时候,他曾在死海沿河堤进行测试。图片版权: Uriel Sinai / 《纽约时报》

这个名为 Sub2 (sub-two-hour,意为少于 2 小时)的项目,可谓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尝试,因为这意味着他要将由肯尼亚运动员丹尼斯·基梅托(Dennis Kimetto)在 2014 年柏林马拉松创下的世界纪录 2 小时 2 分 57 秒再减少近 3 分钟的时间。马拉松选手需要在冲刺时领先基梅托近 900 米,才可能突破 2 小时的时间,在长跑运动中,这可是十分巨大的差距。

匹兹拉迪斯说:“让我感兴趣的是了解人类能力的极限。”他所进行的 Sub2 项目旨在将当前的马拉松比赛世界纪录再减少近 3 分钟。“人类能做些什么”?图片版权:Uriel Sinai/《纽约时报》

有些人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很多人对此持质疑态度,毕竟在田径赛场中使用兴奋剂的情况十分普遍,也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一目标能在短时间内实现。

其实,2 小时的目标与当初马拉松全程距离的设定一样随意:在 1908 年伦敦奥运会中,为方便英国王室人员观看马拉松比赛,特意将起点设在温莎宫的阳台下,终点设在奥林匹克运动场内,起点到终点的距离为 42.195 公里,后来该距离被确定成为马拉松的标准距离。然而,设定一个整数的目标无疑会更清晰。在不使用违禁药物的情况下,要在不到 2 小时内完成全程马拉松意味着挑战在 4 分钟跑完 1.6 公里的人类耐力极限记录。

要在 1 小时 59 分 59 秒内完成全程马拉松,运动员需要达到每英里 4 分 34 秒的速度,比目前世界纪录的速度再快 7 秒。要达到这个速度,需要消耗运动员 85% 到 90% 的最大有氧能力,是一般人有氧能力的两倍,并且要持续达到每分钟约 160 至 170 次的心脏速率。(普通静息心跳速率是每分钟 60 到 100 次)。

匹兹拉迪斯说:“让我感兴趣的是了解人类能力的极限。人类能做什么?”这名 48 岁的英国布莱顿大学体育和运动科学教授同时也是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的反兴奋剂专家。

匹兹拉迪斯在昨晚从埃塞俄比亚乘飞机抵达以色列。飞机上,他坐在一贯的靠窗座位,因为坐在靠近机翼的位置、看着飞机的发动机,能稍微减轻他对乘坐飞机的恐惧。尽管一年中他经常需要乘坐飞机旅行 200 多天,但他依然对坐飞机心有恐惧。飞机起飞后,他将眼罩拉到额头上,呼吸越来越沉重,内心也越来越紧张。

飞机降落后,匹兹拉迪斯半开玩笑地说:“让我上飞机的唯一方法是先喝一瓶酒。一上飞机,我每分每秒都在担心自己要和死神见面了。”

在 2 月的这个清晨,他再一次安全着陆。坐在租用的汽车里,他喝了咖啡提神,自信地面对扑面而来的质疑和冷漠。

匹兹拉迪斯预期整个 Sub2 项目成本达近 3000 万,但到目前为止,企业赞助商仍不愿意投入如此高额的赞助。

他说:“赞助商跟我说这个目标太远大,不可能实现,就像人类要登陆火星一样。”

但这种质疑未曾让他动摇。不同于许多运动科学家,匹兹拉迪斯更看重提出挑战性观点所带来的价值,而不是风险,即使这些观点可能最后被证明是不正确的。

在埃塞俄比亚,匹兹拉迪斯登上飞往以色列的飞机。在低于海平面 400 米的死海,空气中可供呼吸的氧气大约会多 5%。图片版权:Uriel Sinai/《纽约时报》

Sub2 项目的生物力学专家、美国达拉斯南方卫理公会大学(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的彼得·韦安德(Peter Weyand)称:“科学是一个怀疑和实验的过程。一个反证的过程。 雅尼斯就是很好的例子。他愿意接受大胆的想法,提出挑战传统观念的设想,不会因害怕最后结果与自己的假设不符而畏缩,更不会因此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科学家。这一点很重要。它是科学能够向前发展的原因之一。”

挑战传统观念

随着时代的发展,大多数体育科学家相信实现以 2 小时完成马拉松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不是能否实现的问题。1998 年以来,马拉松比赛的世界纪录已经加快了 3 分钟 8 秒。

梅约诊所(Mayo Clinic)的研究人员迈克尔·乔伊纳(Michael Joyner)在 1991 年就曾预测,人类有可能用时 1 小时 57 分 58 秒完成全程马拉松。但大多数专家预测要到 2028 年、2035 年,甚至是 2041 年,人类才可能实现突破 2 小时的纪录。

匹兹拉迪斯认为这些预测都过于保守。2014年年底,他开始实行 Sub2 项目,创建网站筹款,招募科学家。他相信自己可以在 2019 年年底实现这个目标,比之前科学界普遍预测的时间要提前好多年。

他的科学家团队将运用营养学、生物力学、遗传学、跑步效率、训练、赛跑战略和运动医学方面的最新知识,设计领先的研究方法,实现 2 小时内完成马拉松的目标。科学家认为,通过在各个方面的提升,最终能获得令人惊异的成就。也许新的技术和知识将带来更广泛的好处,正如当年各国争相登月的太空竞赛一样。

Sub2 项目的专家将利用数据来应对习惯、传统和共识。他们会为个人量身定制培训计划,运用科学帮助来自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和其他地方的运动员。在几乎没有科学的帮助下,这些运动员都曾获得了出色的表现。他们将挑战人们关于长跑的一切理所当然的观念,譬如该如何训练,甚至是否穿鞋子等等。

匹兹拉迪斯说:“对于训练的科学,我们一无所知。真的是一无所知。但是我每次这么说的时候,人们都不太高兴。”

谈及对匹兹拉迪斯,很多科学家都不约而同地用“活力充沛”来形容他。他年轻、帅气、率真,在支持者眼中,他十分迷人,但在批评者眼中,他则太过傲慢。他经常穿着牛仔裤和运动短裤,十分随意,当他同时忙碌于几个学术项目时,甚至会显得有点邋遢。

匹兹拉迪斯将血样保存在零下 112 度的温度,放在英国布莱顿大学的实验室里,他在这所大学担任体育和运动科学教授的职位。同时,他也是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的反兴奋剂专家。图片版权:Uriel Sina /《纽约时报》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戏剧性和狂热感。他说话节奏快速,有一种充满急切的感觉。他的想法如爆发的火山一样不断涌现。

11 月份,匹兹拉迪斯在塞浦路斯进行了一场有关未来的 TEDx 演讲,并引起了可穿戴技术领域的伦敦设计师莱恩·根茨(Ryan Genz)的注意。根茨曾设计过一件可植入用户信息模块卡(SIM Card)的裙子,能让用户拨打和接听电话,同时显示 Twitter 消息。

匹兹拉迪斯表示,他希望研发出专门的智能跑步服装,以提供汗水成分、心脏速率、呼吸频率和体温的实时信息,并像一级方程式赛车手一样,让跑步运动员的这些数据显示在电视屏幕上。甚至嵌入服装的纳米技术还可以根据身体需要,为身体降温或保暖。

“我们希望把比赛拓展到我们的身边,如果能够设计出这种服装,将有助于我们实现目标。”匹兹拉迪斯说道。

总体而言,匹兹拉迪斯的研究是为了进一步探索跑步的科学知识,甚至推翻人们目前对于跑步的认知。

比如,众多精英马拉松选手在训练时一个星期需要跑约 192 公里。但是匹兹拉迪斯表示,这种训练理念其实并没有多少科学依据。也许对于很多跑步运动员来说,一个星期跑 120 公里或者选择其它合理性的训练计划效果也一样。

一个十分普遍的训练方法是“生活在高处,训练在低处”(live high, train low)。生活在更高海拔,能刺激运动员的红细胞产生,以弥补空气中的较低含量的氧气。而在接近海平面位置训练,能帮助运动员维持其训练强度,因为空气中氧气含量更高。

“生活在高处,训练在低处”是有科学依据的。但匹兹拉迪斯对这种训练理念的有效性持不同意见,他说:“我敢打赌,这种理念是错误的,更好的训练方法应该是生活在高处,训练在更高处,因为这可能正是历史上两名最伟大的埃塞俄比亚长跑运动员——海尔·格布雷塞拉西(Haile Gebrselassie)和凯内尼萨·贝克勒(Kenenisa Bekele)所采用的训练方法。

匹兹拉迪斯补充说道:“这种方法也可能没有效果,但是让我们尝试一下,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从富氧的死海地区,到 5500、11500 乃至 13000 英尺海拔,匹兹拉迪斯想要探索不同海拔高度下的训练情况。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在训练过程中提供补充供氧。在高海拔地区,身体可能被激发生成出更多的红血球,大脑也可能会慢慢习惯于这种让人疲惫的缺氧练习,从而在低海拔取得更快的比赛成绩。

匹兹拉迪斯在埃塞俄比亚的酒店中,他是专门过来研究跑步运动员的。他说:“我们并不了解训练的技术,是的,我是说一点都不了解。这么说真的会让很多人感到沮丧。” 图片版权:Uriel Sinai/《纽约时报》

“基本上,跑步相当于移动你双脚上的重量,把这重量带离地面,你就可以飞起来了。” 匹兹拉迪斯说。

读博士期间,匹兹拉迪斯曾做过实验,每次赛前餐给跑步运动员一品脱多脂奶油。这是为了使用脂肪来帮助身体延缓碳水化合物这种高强度运动所需主要能量来源的消耗。但匹兹拉迪斯后来开始认为,要想实现两小时马拉松,最好通过大量补充葡萄糖。

举例来说,Sub2 计划咨询顾问、在密歇根训练肯尼亚杰出公路跑运动员的欧文·安德森(Owen Anderson)会在跑前十分钟给运动员补充 8 到 10 盎司运动饮料,好让他们适应那种肿胀感。到了正式比赛他们还会喝得更多。并且,为了习惯胃部的不适感,跑步运动员有时会在训练前练习食用一种叫做乌伽黎(ugali)的肯尼亚麦片粥,或者吃些卷心菜。

安德森打趣说:“我的运动员能在跑前吃下一顿中式川菜大餐。”

与传统观点正相反,匹兹拉迪斯提出了两小时马拉松后半程会比前半程跑得更快、而不是更慢的理论。他说,运动员在跑动过程中燃烧身体的能量,这会让体重减轻,消耗就会变少,维持特定速度所需要的氧气也就变少了。

匹兹拉迪斯认为,马拉松运动员喝水的时候,会为了节省宝贵的几秒钟时间不用需要开盖的水瓶,而是用水袋挤水喝,很多杰出跑步运动员在比赛中都是这么做的。他还说,他们很可能在两小时赛程的后半段只喝少量的水或根本不用再喝。

不过,他们可能会用一种碳水化合物溶液漱口然后吐掉。研究已经发现,这样可以让大脑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马上就可以补充好更多的能量,从而诱导肌肉更加强力地工作。

匹兹拉迪斯和他的 Sub2 团队也想要研究一些基本问题。比如最理想的跑步方式是什么?人们对于短跑生物力学已经了解很多,但在长跑方面却鲜有研究。

生物力学家韦安德称,马拉松运动员比短跑运动员有着更多的步幅变化,但或许会有一种最理想的模式可以把能量消耗降到最低,减少或延迟疲劳。

“基于目前所知,通过步幅调整来使一个出色运动员的马拉松时间减少一分钟,我不认为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它没准还能减少更多呢。”韦安德说道。

遭到质疑

然而,即使一些最出色的长跑运动员也怀疑两小时的马拉松是否能够完成。要跑那么远的距离,保持那么高的速度,身体是否有足够的碳水化合物燃料呢?大脑会不会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而让双腿慢下来?

埃塞俄比亚明星、三届奥运会长跑冠军贝克勒说:“我没法说这有可能。”他也在匹兹拉迪斯 Sub2 计划的招募名单中,面对时断时续的跑步运动员,希望有一天可以在他身上检验一下自己的理论。

贝克勒说:“可能我做不到。事情很难预料,也许十年之后又有了别的事情,也许有人开创了新技术。”

兴奋剂丑闻也给跑步运动带来了更大的争议,远比 1954 年英国的罗杰·班尼斯特(Roger Bannister)打破 4 分钟跑一英里的纪录更甚。

近些年来,已经有 40 名肯尼亚运动员违禁药物检测结果为阳性。埃塞俄比亚也因兴奋剂事件变得紧张,而俄罗斯已经因此被限制参加国际田径比赛,甚至连 2016 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也可能无法参加。

世界田径管理组织前主席、塞内加尔的拉米·迪亚克(Lamine Diack)被控告收取了超过一百万美元的贿赂,以掩盖俄罗斯运动员药物检测的阳性结果。目前他仍在接受法国当局的调查。

纽约马拉松前赛事总监玛丽·威顿伯格(Mary Wittenberg)是世界长跑运动中颇有影响力的人物,她表示,“我们不应该再一味追求速度”去实现两小时的马拉松。

威顿伯格说:“我认为,这项运动目前正处于兴奋剂问题频发的时期,所以我们应该尽最大努力让焦点重新回到比赛本身上来,而不是追求那些超人壮举。你们总是及时提供大量金钱和荣誉上的刺激,这会提高某些人冒险作弊的可能性。

布莱顿大学,匹兹拉迪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Sub2 计划旨在探索——也可能是颠覆跑步运动公认的智慧。图片版权:Uriel Sinai /《纽约时报》

南非运动生理学家罗斯·塔克(Ross Tucker)研究过很多杰出的跑步运动员,针对 Sub2 计划的目标,他给出了最为尖锐的反对意见。塔克称,到 2019 年想把马拉松记录时间减少 2.4% 的话,匹兹拉迪斯和他的团队过于夸大了技术的力量。

Sub2 计划启动时,塔克就在 SportsScientists.com 上写道,东非运动员已经拥有顶级的训练和科学指导,他们积累了数十年的经验,也有足够的经济动机去跑出最好的成绩。他还写道,这些运动员“会嘲笑西方人的心率监视器以及各种工具,因为他们自己就已经充分了解自己的身体。”

塔克称,除非有一个全新的长跑群体出现,只有不受技术限制,比如可以服用兴奋剂或穿弹簧鞋,才有可能在匹兹拉迪斯限定的时间范围内跑出两小时的马拉松记录。

“这是一场公关,是一个市场营销问题,它所涉及的是科学技术的普及以及向体育界的“销售”问题。我不认为这会起什么作用。”塔克这样写道。

其他人甚至在怀疑,对于突破性的马拉松成绩来说,是否有必要追求大的技术进步。Sub2 财团的成员之一安迪·琼斯(Andy Jones)表示,如果现在把全世界最顶级的马拉松运动员聚集到一起,支付他们高额出场费和时间奖励,并且改进装备以降低空气动力阻力的话,或许可能达到两小时完成的目标。

琼斯是英国埃克塞特大学的生理学家,他说:“我觉得人可能有这个潜能。我不认为有必要改变任何人的训练方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召集到一起,让他们在最好的条件下一起比赛,并且提供合理的投资方案来使其真正实现。”

匹兹拉迪斯称塔克为“纸上谈兵的教授”,认为自己可以帮助减少药物服用的可能。

匹兹拉迪斯承认,高等级的马拉松比赛中服用违禁药物的运动员数量可能“非常多”。但是他说,如果有谁能够帮助抑制这种情况的话,那个人就是他。

匹兹拉迪斯是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IOC)医学和科学委员会的成员。在开发新一代兴奋剂检测设备方面,他处在前沿位置,这种被称为 EPO 的兴奋剂血检手段可以探知更长时间内药物在基因中留下的痕迹。所有参加 Sub2 项目的运动员都必须接受一次独立进行的、更加严格的血检和尿检。

九月,埃塞俄比亚卡力特地区,匹兹拉迪斯(最右)和当地人观看长跑冠军凯内尼萨·贝克勒在一条施工的公路上训练。 图片版权:Uriel Sinai/《纽约时报》

匹兹拉迪斯补充说:“我想要打败那些依靠药物的人,我想说,是的,在某种意义上,人们都会服药,但我训练的运动员不会。在不服用药物的情况下,我刚刚打破了两小时的障壁。它会打破那种‘我得服用药物,因为它比技术更有效’的观念。”

始冒险

Sub2 计划并不是匹兹拉迪斯第一场探索未知的旅程。他其实是一个冒险家族的成员。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他的父亲托尼在十一岁时离开了希腊,与素不相识的人们一起坐船前往澳大利亚开始新生活。后来,老匹兹拉迪斯给他的儿子讲述了很多奇特的经历:在 1959 年的末日电影、格利高里·派克的成名作《海滨》(On the Beach)中担任临时演员;怎么在 1956 年墨尔本奥运会进入到 VIP 位置。

雅尼斯·匹兹拉迪斯自己的生活也曾漂泊不定,这从他的希腊血统、南非口音以及在苏格兰和英国获得的学位就可以看得出来。少年时期,他想成为希腊的奥林匹克排球选手,但在扑救一个球时摔断了下巴。他开玩笑说,如果没有排球基因的话,自己一定拥有毅力 DNA。

乔斯·赫门斯(Jos Hermens)说:“我总是告诉他,慢一点,不然总有一天会跌倒的。”他是荷兰奥林匹克选手,参加了 1976 年奥运会,也是几名世界顶级马拉松选手的经纪人,他还协助投资了 Sub2 计划。

在过去的 16 年间,从牙买加到东非,匹兹拉迪斯收集了大约 1000 名奥运会冠军、世界冠军以及其他各种体育明星的 DNA 样本。他认为基因是影响运动能力的首要因素。在演讲中,他常说的一句话是:“选好你的父母。”

不过他也认为,肯尼亚人和埃塞俄比亚人在长跑运动中的优势,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文化和社会经济因素。他表示,换而言之,基因也需要一个适当的环境来茁壮成长。

在塞浦路斯的 TED 演讲中,匹兹拉迪斯讲述了自己的一项研究,他发现肯尼亚儿童每天要进行 170 分钟中度到剧烈的体力活动,而欧洲儿童只有 20 到 40 分钟。

匹兹拉迪斯说,对于埃塞俄比亚人和肯尼亚人而言,“生活就是一种运动。”在相对原始的生活方式里,他们需要进行长距离的步行和跑动。

埃塞俄比亚小镇贝科吉,孩子们放学后跑步回家。匹兹拉迪斯说,对于埃塞俄比亚人和肯尼亚人来说,生活本身或许就是一种运动,他们在田园生活中需要进行长距离的步行和跑动。图片版权:Uriel Sinai/《纽约时报》

得到日本政府提供的 500000 美元资金后,Sub2 联盟计划开始测定匹兹拉迪斯收集到的所有冠军 DNA 的基因序列。

“最理想的情况是,他们中大部分人——或者他们所有人——都拥有一系列在常人身上很罕见的基因变异,”匹兹拉迪斯说,“我们都知道基因很重要,可我们就是不知道哪些基因(起到了作用)。”

他想要根据跑步运动员某一天的感受以及其生物指标的反馈,开始开发制定个人化的训练方案。

当运动员的训练强度达到所谓的乳酸阈(lactate threshold)时,哪些基因会开始发挥作用?哪些基因会停止发挥作用?哪些基因告诉人体该生产红细胞了?哪些基因像平交道口的红灯一样,告诫人们身体出现了脱水和肌肉损伤状况?

“我们本可以这么说:‘训练进展顺利,生物指标达到了这一区域,我们让他放松休息一下吧。’匹兹拉迪斯说,“或者(我们也可以说):‘生物指标偏离了轨道,他的身体可能受到伤害,我们阻止他吧,别带他去参加比赛了。’但现在,根本没人这么做。”

目前,运动科学得到的资金支持相对较少——尤其是和生物研究医学得到的资金相比。匹兹拉迪斯有时候会自己贴钱支持自己的项目。有段时间,他的基因研究资金还是由英国格拉斯哥一家印度餐厅赞助的。

而且,这些研究对匹兹拉迪斯个人生活的影响也很大。工作消耗了他的时间精力。他的婚姻破碎了,他离了婚。他说这全都要怪他自己。

“想想看吧,要是你为了筹钱支持工作把房子再抵押出去,你的妻子会怎么想?”匹兹拉迪斯说,“我想她大概会把你扔出去。”

但是,他的前妻马里尼·卡普萨里(Mariny Kapsali)和他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最近又搬回来和他住在了一起。他们还对他的 Sub2 计划表示了支持。

图说:匹兹拉迪斯曾为自己的工作付出过不小的代价。他和马里尼·卡普萨里(右)离婚了。但是最近,卡普萨里又搬回来和他一起住了。而且她一直都很支持匹兹拉迪斯的 Sub2 项目。他们的孩子阿西米纳(Asimina)和安东尼(Antony)与他们一起吃晚餐。图片版权:Uriel Sinai/《纽约时报》

“我担心雅尼斯把条件定得太苛刻了,”48 岁的药理学研究人员卡普萨里说,“但是在他看来,‘不’并不代表着‘不行’。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会一直钻研,直到把问题解决。”

物色地点

死海是个很有魅力也很有潜力的训练比赛备选场所。以色列 90 号公路大部分路段都是平整的。穿过大海的土堤也是如此。一月二月一天里最凉快的时候气温很接近匹兹拉迪斯计算出的理想比赛气温(约 7.8 至 8.9 度),因此跑步运动员就不必浪费能量降低体温了。

“那里的温度比我们想要的温度要略高一点点,”匹兹拉迪斯说,“但是这里低于海平面的地理位置带来了更多的氧气,这可能也给我们带来了一项优势。”

不管是健康的普通人,还是受到过良好训练的跑步运动员和自行车运动员,在实验室富氧环境下,他们的表现都有所改善。但是匹兹拉迪斯表示,还没有人对世界上跑得最快的马拉松运动员们进行过实地研究。

他推测,称霸马拉松赛场的顶尖肯尼亚运动员和埃塞俄比亚运动员可能在死海会拥有双倍优势。由于在海拔较高的地区训练生活,他们拥有比其他人更优越的氧气输送能力,在低于海平面的地区,他们将能够摄入更多的氧气。他们可以以一种在海拔较高的地区不可能实现的方式对肌肉施压。而且,他们(在低于海平面的地区)感受到的运动疲劳程度更低,因此可能可以跑得更快。

跑步者或许也能够改变科学家在其他一些受到高度训练的运动员身上观察到的运动性动脉低血氧(exercise-induced arterial hypoxemia)症状。顶尖的马拉松运动员心输出量巨大。据匹兹拉迪斯所言,他们能够在一分钟之内通过肺部进行七八次血液循环。因此,在海平面或接近海平面的地区以最快速度奔跑时,一些跑步运动员红细胞中的氧饱和度会有所降低。

“并非所有精英运动员都会碰到那样的情况,”匹兹拉迪斯说,“但有些运动员会。通常来说,比较优秀的运动员才会碰到那样的情况。”

他说,血氧不足就像是一辆公交车速度开得太快,乘客来不及上车、来不及坐满车上的位置。

“这个地方或许真的能够改变运动员血氧不足的情况,”他说,“因为(在这里)运动员可以摄入更多的氧气。”

图说:匹兹拉迪斯漂浮在死海上。一月二月一天里最凉快的时候气温很接近匹兹拉迪斯计算出的理想比赛气温(约 7.8 至 8.9 度)。图片版权:Uriel Sinai/《纽约时报》

在这片曾经在《圣经》里出现过的海域,朱迪亚沙漠(Judean Desert)边缘的悬崖峭壁先是闪烁着红色光泽,接着又变成了狮子一样的黄褐色。匹兹拉迪斯兴奋地说着话。当然,之后他得把顶尖运动员带来这里,进行适当的实验。不过,这片土地所拥有的可能性已经让他觉得备受鼓舞了。

匹兹拉迪斯说:“我们可以过来这里,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进行训练、举办比赛。这里可能是这个星球上最适合进行训练比赛的地方。”

这里冬天的气温可能很适合运动员训练比赛。“这里比其他任何地方的氧气都要多,而且这里的地面也很平整,”他补充道,“你还想怎么样呢?”

傍晚时分,死海上空出现了一种煤气火焰般的橘色和蓝色。马拉松运动员们习惯在早上赛跑。但是一些研究显示,午后运动员可能会稍微表现得更好一点,因为午后人体体温和激素水平都会达到最高值,肌肉会变得更加灵活柔韧,肺功能也会有所增强。

匹兹拉迪斯的搜寻之旅有一项终极使命:他要在伸向大海的土堤沿岸找一处五六英里的跑道,这处跑道要在巨大的池塘边上,以便运动员摄入矿物质。

在这片地区,风从沙漠吹来,穿过 90 号公路,风力相当强劲。2007 年死海半程马拉松大赛(Dead Sea Half Marathon)上,精英跑步运动员们本想创下最佳纪录,但最后却被风吹得偏离了赛道。水面上风可能会小一点,或许那里会是一个赛跑的好地方。

今年二月,风依然强劲地吹着,小道上隆起的一个个小盐堆增加了人们在上面走动的难度。但是,匹兹拉迪斯说,小盐堆是能够被盖住的。或许屏风可以挡一挡风。如果最优秀的跑步运动员们在这里汇聚一堂,挑战两小时跑完马拉松这一艰巨任务,他们不会像在大城市参加马拉松比赛一样,受到严格的比赛开始时间的束缚。比赛可以推迟一到两天,等比赛场地的天气情况比较理想了再进行。

除此之外,在死海,科学家可能还可以利用卫星技术进行进一步实验。匹兹拉迪斯已经在阿联酋迪拜马拉松大赛(Dubai Marathon)进行过测试,对每一段赛道的地面温度进行了实时测量。他最近拿到了 30 个小型温度计,跑步运动员吞下这种温度计后,温度计就会全程记录整场比赛期间他们的个人体温。

“我想要把地面温度和人体温度联系起来,”匹兹拉迪斯说,“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匹兹拉迪斯表示,他们或许可以安排摩托车骑手一路跟随跑步运动员、给跑步运动员建议,让他们向跑步运动员传递一些信息,比如“就快到拐角的地方了,那里很凉快,可以加速”、“气温升高了,你可以跑得慢一些”等等。

所有这些想法目前都还处于纯理论阶段。但是它们证明了匹兹拉迪斯对创新的孜孜追求,以及他对维护正统观念的抵触之情。

“雅尼斯很擅长质疑那些普遍的观念想法,”巴里·富奇(Barry Fudge)说,“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不不不,你肯定是疯了’。唔,雅尼斯确实挺疯狂的,所以他才会去做这事儿。”富奇是匹兹拉迪斯以前教过的一名博士生,他是英国田径联盟(British track and field federation)的耐力主管。

翻译 熊猫译社 李秋群 乔木 钱功毅 刘清山

题图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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