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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沪者也】1951年全城禁娼，上海如何改造妓女
1951年11月，上海市人民政府封闭妓院，取缔娼妓的消息传出时，新老会乐里尚剩十几家妓院，50多名无家可归的妓女走出妓院，她们跨上了大汽车，在附近公安局一一登记后，开往通州路418号上海妇女教养所。到26日清晨，所有上海残存的妓院全部封闭。老会乐里的居民很是兴奋，26日天还没亮，里弄里就挤满了人，当执行任务的人员把封条贴在老会乐里四号门牌的“美星”和八号“天鹅”两家妓院大门时，周围群众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绫罗绸缎、珠宝羽扇，低语浅笑，奏乐飘飘……
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入夜时分，在旧上海特定弄堂的深处，红灯高悬，杯觥交错，环佩叮当，好一幅令人目眩神迷、温存甜蜜的景象。殊不知，这张假象背后，隐藏多少销金如土的勾当、又是多少藏污纳垢的所在。这，就是曾在畸形繁荣的上海曾 “合法存在”过的妓女制度。
如今，人们会在民国老照片里依稀看到当年妓女的阔绰生活。她们是西洋家具和生活模式的最先试水者，也多满头珠翠，一时光鲜。然而这些表象，难以掩盖大部分被侮辱与被迫害的妓女的悲惨命运。
娼妓老板对妓女除了残酷剥削以外，对妓女精神与肉体的迫害以及人格的侮辱，有的甚至是虐待打杀取命，惨绝人寰。即便名妓也不例外。资料显示，抗战前后，会乐里最红的名妓惠然老九，屋内家具全部饰有龙头龙尾，披着金灿灿的龙鳞。同住该里的十二号的小玲珑、二十二号的梁红玉、十号的筱双珠、十三号的蝶情、十七号的楚英、二十号的克雷斯阿六等，都是走红的妓女。尽管她们都是长三堂子时的名妓，但是几年以后却很少有好的下场。如克雷斯阿六会讲几国外语，还替自己起了一个洋名，曾经门庭若市，红极一时，后来人老珠黄，又染一身重病，结果惨死街头。
随着新中国的诞生，城市中这污秽的一面，即将被洗涤一清。
1951年11月27日，在《解放日报》第三版刊登了这样一则消息《摧毁旧社会遗留的娼妓制度》。消息显示，在当月23日，上海市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协商委员会的全体会议上，通过建议取缔上海市残存妓院的决议。上海市人民政府采纳了这一建议，迅即下令公安、民政两局具体执行，当将残存的妓院全部予以封闭，并将娼妓一批集中收容，施以教育改造，使其新生。
【污秽营生，竟然曾是合法勾当】
民国时代，妓女制度不仅合法，还被借以征收“花捐”作为主要的税源之一。据当时工部局于1940年刊行的“年报”中所载，该年“花捐”收入即合值粳米三千二百石、面粉一万二千一百二十四包之巨。日寇侵入“租界”后，据其一九四二年的“年报”中所载，该年妓院数目增加到达三千九百余家。
1945年日寇投降后，国民党提出了所谓“化私为公，化繁为简，化零为整”的“管理娼妓计划”，规定了所谓“风化区”，并计划扩大“风化区”。当时伪警察局长宣铁吾，在1946年三月临时参议会上的报告中，曾公然宣布说：“拟以虹口提篮桥分局辖境划为娼妓集中区，刻正在筹划中。”
在旧社会，妓女与娼妓老板间，一般存在着“断账”、“包账”、“押账”、“拆账”等残酷的制度。在这类残酷野蛮“契约”下面，妓女失去了全部或大部人身自由，卖淫所得全部为娼妓老板占有，长期遭受最惨酷的剥削。所谓“拆账”制的娼妓，虽在名义上有自由权，但仍受娼妓老板种种干涉，收入中的六成至七成以上必须交给娼妓老板。妓院恶霸及娼妓老板还对娼妓进行高利贷、罚款、引诱吸食毒品及赌博等等，来牵制和迫使妓女继续为娼。
解放后两年间，上海市人民政府对于残留下来的妓院，采取了有计划的逐步限制、取缔的方针与步骤。将罪恶确凿的恶霸娼妓老板一批予以逮捕，并将其中的妓院恶霸分子执行枪决。自1949年解放时的妓院五百十八家、妓女一千八百余人，缩减至妓院七十二家、妓女一百八十余人。根据统计，这些业已停止卖淫的妓女中间，大部分是遵行了政府的劝导，分别还乡转业或从良。
被改造的妓女在制呢厂学习生产技术。 图片来源：网络 1951年，上海市人民政府把上海市残存的妓院全部加以封闭，开始有计划、有准备的将饱受摧残与压迫的妓女一批加以收容，“采取有计划有步骤的教育与改造，启发她们提高自觉，学习改造，使她们从事劳动生产，以求得新生。” 医务人员给从良的妓女们作身体检查。 图片来源：网络
【旧时炼狱火坑，顿时换了人间】
黄浦区志的资料显示，以福州路会乐里为例，1948年登记在册的妓院就有151家，妓院主200人，妓女587人，依靠妓院为生的佣工374人，总人数1161人，据1949年1月统计，这里妓院总数为171家，约占当时上海800多家妓院的五分之一。
该弄弄口宽4.6米，共计石库门住房28幢。在28幢房屋中，除乾元药房一家外，其余竟然全是妓院。每幢房子少则二三家，多至六七家。在1925～1948年二十多年时间里，会乐里整个弄堂几乎看不到一个小孩。汪伪统治时期，这里的嫖客几乎都是日伪军大小头目。抗战胜利后，这里又成了国民党接收大员寻欢作乐的场所。据《时事新报》1946年1月17日一篇报道记载：“那时节，会乐里大弄口耸立着巨型彩牌，蒋主席大幅画像的四周，装着无数电灯，光耀夺目，与弄内‘红、玉、香、琴’之类的艳名广告灯互相争辉。吉普车与流线型汽车代替了过去弄堂里的三轮车与自备包车。”
随着会乐里的兴盛，周围形成了适应这种高消费的服务网。供吃喝的有大西洋菜社、中西菜社、万寿山酒楼、印度饭店、皇后咖啡馆等；供住宿玩乐的有扬子饭店、一品香大旅社、爵禄饭店等。此外还有药房三家，花柳医生诊所两家，专供妓院租用的木器店两家，当铺一家，汽车行一家，洗衣作坊、照相馆、理发店、水果店数家，还有贩卖毒品的十余家，按摩院两家。这些地方是花天酒地场所，也成为藏垢纳污的渊薮，又是巡捕地痞流氓等恶势力在租界的财源。
上海解放后，市人民政府在下令禁娼以前，做了一系列准备工作。首先是命令妓院正式停业，妓女自行跳出火炕。其次是宣布管理妓院的暂行规定。到1950年春节，会乐里已没有一家公开挂牌的妓院，会乐里的房子也公开出顶出租，一部分妓女回乡或嫁人，如二十号“春燕楼”的妓女纷纷回乡；也有的妓院主带着妓女去了香港。会乐里和周围的妓女曾集中在国恩寺短期学习，帮助她们提高思想，并学习一些简单的劳动技能。对那些就地改造的老鸨，悔改态度较好的，也与妓女一起学习劳动；悔改态度不好的，定为坏分子，管制改造。
1951年11月，上海市人民政府封闭妓院，取缔娼妓的消息传出时，新老会乐里尚剩十几家妓院，50多名无家可归的妓女走出妓院，她们跨上了大汽车，在附近公安局一一登记后，开往通州路418号上海妇女教养所。到26日清晨，所有上海残存的妓院全部封闭。老会乐里的居民很是兴奋，26日天还没亮，里弄里就挤满了人，当执行任务的人员把封条贴在老会乐里四号门牌的“美星”和八号“天鹅”两家妓院大门时，周围群众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1951年11月26日，上海市公安局封闭残存妓院。图为老闸区福裕里的居民欢送该弄“夜都会”妓院的姊妹走上新生之路。 赵立群摄
资料显示：在收容期间，工作人员帮助妓女改造思想，医生为妓女治病。据1958年会乐里居委会的统计，曾在教养所收容的53名妓女中，24名已参加里弄生产工作，22名在工厂、商店、学校、医院工作（其中16人还是单位的生产骨干和生产能手），6名在家做家务，7名重操旧业，屡教不改，送去劳动改造。53人中已有46人组织了家庭。自从1951年封闭妓院，取缔娼妓以来，大批劳动人民搬进了会乐里，户口结构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据1958年底统计，新老会乐里731户住民中，职工人数已达543户，占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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