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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雨 广西新闻网-广西日报 谢以科 五岭以南谓之岭南，虽自古习性相似，却又各有异处，比如雨境。或许是生于此长于此的缘故，八桂的雨，一滴一丝都滋润到我的心头，荡起一波又一波涟漪。身在广西，一年始末，如果不能读懂“美丽南方”的雨境，那真是惜为岭南人了。 农历三四月，恰逢八桂雨季。清明时节的纷纷细雨刚过，春耕时节的绵绵雨水又孜孜不倦地洒落到田间地头，不骄不躁，不屈不挠，有轻、有重，有快、有慢，有低吟、有呐喊，不分贫富贵贱也不分白天黑夜地赐予每家每户。跟雨如期而遇，务农者的心底年复一年地踏实起来。 四月初八，正逢敬牛祭日，母亲一早就来电嘱咐，说家里蒸了大锅黑糯米，正等着我回家敬牛。我欣然答应，回了一趟高秀老家，一则得以敬牛吃黑糯，二则顺便冒雨浇乡愁。一路进山，细雨绵绵，烟雾缭绕，湿漉漉的侗寨显得别样安静，于我而言，这般场景不算生疏，这是我从小到大听雨、看雨、戏雨的地方。作为“世界楼桥之乡”，三江的楼桥与侗寨注定跟雨息息相关，若不是雨的一番滋润和洗礼，深藏山里的一楼一桥一村一寨又怎能泛出这般千古灵动。 到过三江侗寨的人应该有所发现，寨子的格局颇有讲究，由内向外，纵横交错，先是以鼓楼为核心，纵向冲天，横向近民，围绕鼓楼往四周分散的是由各个姓氏族群组成的吊脚楼群，再往外延伸就到了村口下游的风雨桥，从风雨桥往村外走去，最后才是寨门。寨里多数人相信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木匠们在建造鼓楼、风雨桥、吊脚楼时，更是将五行融入其中，基石为“火”，杉树为“木”，瓦片为“土”，顶梁硬币为“金”，上天降雨为“水”，形影相随，浑然一体，以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吃完黑糯，就算是敬了耕牛。母亲说，黑糯米是用山上的五六种草药汁液调配而成，这些草药叶子吸收了三月春雨的灵气，吃了能像牛一样健壮，也能像牛一样风雨无阻，知恩图报。母亲似乎以一种类比而抽象的方式告诉我，到底是谁养育了谁。雨还在飘洒，寨依然安静，对比城里的熙熙攘攘，此般雨景，正合心意。高秀寨有三座风雨桥，每一座都曾经遮挡过我童年的风风雨雨，也一次次见证过自己与家人的离别和重逢。迎着雨点，我从家里来到村外的菜园割大叶韭菜，其中一座的定岜风雨桥正好就是必经之路。雨点打在桥顶瓦片上嘀嗒嘀嗒作响，时而清脆，时而低沉，即便不成音律，那也算是抵达故乡的内心轻吟。雨滴顺着瓦缝流到了瓦檐下，连成一条一条银白色的长丝，缓缓地垂落到桥底的河面上，从桥头此端往彼端望去，像是给一位害羞的姑娘遮上了面纱。 在“美丽南方”的舞台上，南方的雨，始终是台前幕后的主角。家乡的雨，依旧像母亲不绝的唠叨，你或聆听，或观赏，或歌唱，上下朗朗乾坤之间，归家心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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