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先做酒曲。选择六月伏天,把麦子上磨推碎,用水拌一拌,使劲握,能握成球即可。在方的或圆的模子里铺上布,把拌好的麦子渣用包袱包好了,倒进模子里,用脚踩结实了。踩好了,跟大饼似的,切成一块块,码垛好,摆一层撒一层麦糠。经过大约五六天的发酵,就变成焦黄色了。这神奇的变化,主要是各种微生物在起作用,像米曲霉、酵母菌、乳酸菌等。发酵好的“麦饼”,重量比原先轻了;如果没有变轻,那就表示还没发酵好。看“麦饼”成色差不多了,就用黄蒿包裹住,以增加其香味,晒干后,就成为酒曲了。 要等到腊月才开始做地瓜酒。烀一锅地瓜,把地瓜皮扒去。大麦上锅炒,炒得火候要大些,特意要那个颜色,然后添上水烧得透红,凉至不烫手为止。烀好的地瓜不能很热,温乎乎即可。把酒曲上的麦糠扫掉,擀成细面,再和上大麦水、地瓜,用棉布口袋装好,耐心等着,那渗出来的汁液,就是地瓜酒了。也就一天的工夫,早上做,晚上就可以喝了。布袋里余下的,是酒糟。地瓜酒不稀薄,厚墩墩的,颜色像大麦茶,闪着琥珀光,口感酸甜。 在我们家,太姥用一个大盆盛着地瓜酒。我母亲和我姨那时尚年幼,深更半夜,偷偷地起来舀酒喝,不敢喝多,就怕喝醉了。进入耄耋之年后,外婆曾得意地说,她就从未喝醉过———海碗豪饮的那种。母亲说,那是外婆的酒量大。地瓜酒好歹也有10度左右的度数,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留在布袋里的酒糟可不舍得扔,用它拌地瓜吃,也甜酸爽口。外婆说有时地瓜酒做多了,也拿酒糟和着菜喂猪。我问外婆,猪能不能吃醉了呢?外婆笑着说不知道。 到了正月上供祭祀,哪有什么像样的酒,都用地瓜酒。后来条件好些,家里来了客,就打些散酒招待客人。因为地瓜酒没有酒劲,男人不爱喝,所以家里自制的地瓜酒,成了过去我们一家老少独享的特制饮料。做地瓜酒这个传统一直保留了好几十年。做面酱和面引子,一直到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才不做了,但太姥的恩德却让我们时常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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