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话与元朝话好像十分类似。两者都出现了相同的现象:平声分为阴平、阳平;入声变得无影无踪,原属入声的分流到平、上、去声。两者的字音声调也多数相同。但是两者却存在着一个很难沟通的差异。我们没有将《中原音韵》与汉语拼音逐字作过比较,仅在入声字分流到平声和上声的一两个韵部里进行了少量汉字的读音对照。得出的初步结论是两者无法直接相通,如果直接按照普通话的标准去读写元曲,很容易产生平仄颠倒、去上混淆的错误。现在只举出两者的部分差异:
①古入声字被《中原音韵》归入平声的,有相当一部分现被普通话读成去声,例如以下这些字:惑、或、述、术、画、划、度、镀、缚、鹤、酢、镬、获、挞、沓、洽、涉……。按照普通话的标准去了解元曲,这些字就由平声变成仄声了。
②古入声字被《中原音韵》归入车遮、萧豪韵上声部分的,也有相当数量在普通话里被读成去声,例如车遮韵的这些字:客、切、窃、妾、怯、挈、箧、屑、泄、绁、媟、亵、燮、餮、辍、啜、撤、澈、掣、设、摄、吓……;例如萧豪韵的这些字:酌、妁、鹊、雀、却、拓、柝、魄、廓、溯、柞、作、各、壑、绰……。按照普通话的标准去认识元曲,这些字也可能由平声变成了仄声,因为元曲常常允许“平上互代”。
普通话与元朝话在部分字音的声调上存在差异,这还不是两者沟通的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些读音差异的字无法找到简单易行的识别办法。前边我们论述过,根据普通话就能推断唐诗宋词的平仄,并且只要识别了入声字,推断起来还绝少错误,因此,我们有把握凭借普通话的声调知识,可以读懂唐诗宋词的平仄。至于利用普通话去通晓元曲,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如上所说,有相当多的中古入声字在元朝读作平声,而在现代却读作去声,即读作仄声,这部分元代为平、现代为仄的字,怎么去分辨呢?还有相当多的中古入声字在元朝读作上声,而现代却读作去声,当元曲用上声字来代替平声字时,现代的读者也容易误认为“以仄代平”。为了防止这种错误,这部分元代为上声、现代为去声的字又怎么去分辨呢?看来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逐字去记。我们看看现代人写作的元曲是如何用字的;
俺也曾菜圃乞黄瓜,俺也曾酒肆唱流霞;俺也曾蜗室圆佳梦,俺也曾蟾宫折桂花。羞咱,有诗词歌赋琴棋画:羞咱,无柴米油盐酱醋茶。
萧自熙《凯歌回·儒丐》
兴隆山上高歌,曾瞻无敌金戈,遗诏焚香读过,大王问我:几时收复山河。
于右任《天净沙·参观成吉思汗陵墓》
前一首的第四句“[俺也曾]蟾宫折桂花”,正是曲牌所要求的声律“平平仄仄平”。其中的“折”字,按《中元音韵》是去声,所以属仄,但按汉语拼音,却念阳平,属平声。可见作曲者也是按照《中元音韵》用字的。
后一首的第二句“曾瞻无敌金戈”,符合曲牌要求“平平仄仄平平”。其中的“敌”字,按《平水韵》是入声,可以属仄。但按汉语拼音却念阳平,属平声;按《中元音韵》也是平声。可见作曲者是按照《平水韵》用字的。
写作元曲应该采用什么语音标准呢?实际情况是有人以元明的《中原音韵》为准,有人以唐宋的《平水韵》为准,也有人以普通话的《现代新韵》为准。前两类依据的是古曲韵,简称古音;后一类依据的是今曲韵,简称今音。
依今音写元曲,亦即字音的阴阳上去,以今音为准,韵脚的相同相近也以今音为准,这就简单得多了。下举两首初中生模仿课本上的元曲写成的作品,第一首是《山坡羊》,第二首是《天净沙》,我们把样版曲排在左,仿作的排在右。这位同学当然是用今音写的,看来效果不错,值得提倡。
峰峦如聚, 风凶霜酷,
波涛如怒, 云封雾堵,
山河表里潼关路。 艰难举脚摸黒路。
望西都, 心慌慌,
意踌躇。 脚浮浮,
伤心秦汉经行处, 严师管束愁耽误,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总算准时无落伍。
兴, 早,
百姓苦; 我受苦;
亡, 迟,
百姓苦。 也是苦。
张养浩《潼关怀古》 某学生《赶早上学》
孤村落日残霞, 村庄墙院禾茬,
轻烟老树昏鸦。 石桥竹树篱笆。
一点飞鸿影下。 热饭热茶热鲊。
青山绿水, 放低牵挂,
白草红叶黄花。 爸妈笑脸如花。
白朴《秋》 某学生《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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