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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观澜(1897-1964)，原名学海，字汇东，观澜是他的笔名。江苏无锡人。是近代著名思想家、外交家和早期维新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其妻为袁世凯次女袁仲桢。薛喜欢京剧，是知名票友，著名的剧评人，他和余叔岩亦师亦友，余叔岩曾向他请教学习中州音韵，他和孙养农等都是研究余叔岩的专家级人物。 《鞠部丛谈》云：「叔岩亲炙于老谭者，唯《太平桥》一剧。」作者不知何许人，无非道听途说，可谓评剧家之通病。兹将叔岩学谭经过，约略论之，以明真相。  余叔岩便装照 「小叫天」最怕收徒弟，叔岩得拜老谭为师，全靠运气。民初总统府常演堂会戏，逢到谭鑫培演《失街亭》，则他配王平。但是叔岩很不高兴，因为叔岩是官迷，认为粉墨登场，有失身份，而且同事仍旧叫他「小小余三胜」，他很受刺激。这些话都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千真万确。有一天，总统欢宴外宾，次长阶级才有资格进府听戏。谭鑫培、朱幼芬演《四郎探母》，叔岩配杨六郎。六郎这个角色，非有嗓子不可。这一天叔岩的运气来了，嗓子勉强够得上老谭的软工调。叔岩唱到「叹坏了老娘亲哭坏了四嫂夫人」一句原板，池座里忽有几个人齐声叫好。这在当年总统府里是犯规的：来宾看戏，一律不许叫好。大概叔岩唱得格外凄凉，所以懂戏的人一听，感动得很，无法压制他们的情绪了！ 完戏之后，袁总统特唤叔岩过来，对他说：「余三，你今天唱得不错，多跟叫天学习学习吧！」叔岩受宠若惊，请安退下去。这时候袁总统的一句话和圣旨一般。叔岩退下去后，昇平署总管王锦章就去找谭鑫培，叫他遵照总统的意旨，收余三为徒。此事好像突兀得很，但在宫中毫不稀罕。譬如说，西太后看完戏，吩咐王凤卿去拜李顺亭为师，并不管二人的戏路完全不同。又一次，西太后命令张文斌不许唱老生，改唱小丑，诸如此类，例子很多。  谭鑫培便装照 但是谭鑫培最怕人家学习他的玩意儿，这倒不是藏私。老谭之意，生怕人家糟蹋他的玩意儿，他的儿子都不肯教，即便余叔岩是他老师的孙子，他还是不愿收为徒弟。老谭唱了一辈子的戏，约摸有六十年，只收一个徒弟，叫王月芳，也没有教给他什么。至于贾洪林与李鑫甫，并不是他的正式弟子，不过私淑而已。可是这次总统传令，老谭无法推辞了！只能乖乖收余叔岩为徒。非但如此，还要赶紧教他一些玩意儿，好来搪塞上面。老谭对叔岩说：「三儿，看你的嗓子，只能唱唱王平之类，我给你改一改罢！」说完，提起烟枪当把子，叔岩聚精会神地学习。因为他有根基，举一可以反三。  《定军山》余叔岩饰黄忠 老谭一看，叔岩颇有武功底子，心里暗暗称赞。因为谭余二人最看重的是武工，老谭这才开始把《太平桥》全出教给余叔岩。这是武生戏，叔岩也曾教过我，「先生说的哪里话」一段二六，腔很好听。叔岩扮的史敬思，保护李克用去到梁王朱温的宴会，被刺时候有许多身段，比《界牌关》还要繁难。但是这出戏武二花卞金瑞也有磕子等等身段。钱金福老了，来不动了，叔岩此戏只能挂单，这与叔岩不贴《焚绵山》同一理由。人人都说老谭教余《太平桥》，是搪塞性质。叔岩本人却不以为然，他知道老谭对于有唱有打的武生戏，是何等宝贵。不过老谭给叔岩，要趁他高兴，他老人家高兴的时候真少。幸而叔岩在「小小余三胜」时代已有谭派的根基，厥后逢到老谭演戏，必在台下偷学。在总统府与老谭配戏，更是揣摩的好机会。在大外廊营听老师吊嗓，也是学戏的好办法。 （《余叔岩与余派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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