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番薯糜

 圆角望 2016-07-14

宛蓝(江门)·人间有味

晋惠帝有个流传千古的笑话,就是“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换在当下的语境来说,此货便是白痴一枚。用我老家的方言形容:番薯头一个。当皇帝不识民间疾苦,果真番薯。当然,番薯是明代万历年间才引入栽种,晋惠帝是不知道的,不然改成何不食番薯糜,估计后人便不会写入史册嘲笑他了。因为番薯糜的确是平常的食物,闽台以及潮汕,沿水路渊流而下的粤西一带,都是居家可见的食物。通常是用来当成早餐或宵夜,所谓清粥小菜,番薯糜肯定是必备之粥品。但对比起来,台湾人对番薯糜的情感最为特殊,我读陈静宜的《台味——从番薯糜到红蟳米糕》,觉得最耐人寻味便是台湾人对番薯糜的态度。

文章开篇即提到番薯糜是台湾人最独特的主食,有着深刻的情怀与记忆,物资缺乏时期,白米粥加入番薯来充数,便成番薯糜,成为台菜餐厅一道不可取代的莱式。亦因台湾人自称番薯仔,喻意旺盛生命力,拿来当成台湾本省人的象征,连带芋头都用来代表外省族群,而外省人与本省人生下的孩子,就被称为“芋仔番薯”。

想必连晋惠帝都想不到,他的肉糜成为千古笑话,而普通的番薯与芋头,也因种种政治因素,变成不同的族群符号,食物如通灵,自身亦觉得滑稽罢了。

在我的老家,说番薯是骂人的话,有愚笨不灵活之意思,有时亦是父母对孩子的戏谑,比如你这个番薯仔,有疼爱之口吻,和台湾人的自称番薯仔,自然喻义不同。番薯糜也有,我们称番薯粥,是早上家人想不到煮什么了,随意切几块番薯,扔入生滚白粥里,佐以煎鱼或酸菜、卜干,就是普通人家的早餐。没台湾人做的那么考究,如今回想起来,倒是那碟煎鱼显得奢侈。譬如海派女作家石磊,读焦桐的美食书,讶异他们把虱目鱼当早餐吃,很豪华的吃法,其实在我们的早餐桌上,新鲜的海鱼油煎佐粥,也是很平常的。靠水吃水,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话扯远了,还是说回台湾番薯糜如何考究,陈静宜说,在饭店,有专人专司煮番薯糜,每次只依照每桌人数专煮一锅,十分看重这道料理。万一成冷粥,便视此锅番薯糜已死,得整锅倒掉。书中还附有详细做法,可见地位非同一般。但无论是精心或是简单的做法,好的番薯是免不了的。高州番薯吃过,著名的爆皮王,色香味俱全,口感尤好,还特意托长途客车寄货上来。但由于家人对番薯属于儿时吃伤之状态,孩子们不算爱吃,吃过几回亦算尝了鲜,不再托运。

其实回忆起来,所谓爱吃番薯也就是童年时,与小伙伴们偷番薯、煨番薯的那些勾当带来的刺激心理,当孩子时不干点偷鸡摸狗的事,那就是真正的番薯仔了。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