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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五郁”理论发展源流初探

 real寿元调养 2016-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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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邓欣祺,李先涛

⊙编辑:小余



近十年来,关于五郁理论的研究主要包括《黄帝内经》五郁的介绍、理论探讨及临床验案举隅等方面,而对其理论发展源流及历代论述的系统研究和介绍缺如。经整理研究发现,历代中医学著作对于五郁的论述非常丰富,本文对历代医家关于五郁观点的演变过程作一个初步的梳理与探讨,以期能展现中医从五郁角度出发的临床思路。


五郁理论的发展源流


1先秦时期——五郁理论的发源


中医学对于“郁”概念的论述,起源于《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篇》提出的五郁理论,根据天人相应的观念及五运六气学说,把五郁发病与自然气候变化相关联,认为五郁发病乃是因为气运乖和,其发病规律与五行制化胜复及气运的太过不及相关,并描述了五郁发时对应的五种自然气候变化和人体病理变化。同时,《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篇》对五郁提出“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然调其气。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泄之”的治疗大纲,体现了中医学对“诸郁”最朴素的理解。后世医家在多本中医学著作中对五郁理论进行了记载、运用及扩展发挥。


2唐代——五郁治法的初步注解


王冰对《黄帝内经》进行注释,他以汗吐下等攻邪手法解释《黄帝内经》的五郁治法,提到攻邪后须调理正气,也就是《黄帝内经》中“然调其气”的含义。对于“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泄之”一句,王冰解释为“太过者,以其味泻之”,认为在攻伐之后调治过程中或会出现矫枉过正,其气过而未服的情况,这时不应重新攻伐之,而只需以五气各自对应的五味泻之,如咸泻肾、酸泻肝、辛泻肺等。


3金代——五郁理论初步发展与应用


张从正的学术思想深受《黄帝内经》影响,首次将五郁与六气中的风、寒、暑、湿、燥以及《黄帝内经》中五脏病机、五味、五色等五行学说内容糅合到一起,并补充了相关的病机、症状、治法、用药、针灸等内容,这极大地丰富了五郁理论的内涵,同时也记载了运用五郁理论治病的实例。


4元末明初——五郁理论的批判与探索


滑寿认为木本性条达,火本性发扬,土本性冲和,金本性整肃,水本性流通,五郁治法关键在于遂五气之本性,不必拘执于以吐训达、以汗训发。 


王履对五郁理论阐释、发展深受丹溪学说影响。他提出五郁的成因不局限于气运的乖和,而更多的是由于人体五行的相乘或本气自郁。他又提出五郁的治法亦应该有新的解读,对王冰等医家以吐训达、以解表训泄的观点提出异议。在丹溪学说的影响下,王履对五郁治法的解读实用性强,主于运枢机以驱邪外出,所针对的疾病谱亦与《黄帝内经》所述有异,如以通畅、举散训“达”,针对肝性急怒,气逆胁或胀,火时上炎,以及久风入中或清气在下为飧泄的木郁病等。在攻邪消郁之余,王履还注重察虚实而施治,并遵《黄帝内经》之说,强调攻邪后必平调正气,必须审病者之虚实、久近、浅深施治。于《黄帝内经》中“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泄之”一句,王履认为王冰咸泻肾、酸泻肝之说未尽厥旨,他的理解是“益其所不胜以制之,如木过者当益金,金能制木,则木斯服矣”。具体到实际,认为“若扩充为应变之用,则不必尽然也”。此尊重实际、灵活应变、不恪守教条的观点是与滑寿、朱丹溪等前贤一脉相承的。


5明朝中期——五郁理论的发展低潮期


明朝中期医学著作《古今医统大全》与《赤水玄珠》均记载了五郁各自对应的症状及具体方药。但是,此五郁乃是“五脏本气自郁证”,描述的是脏腑机能失调导致的疾病,不同于《黄帝内经》所述的五气之郁,也不同于张从正、王履等人所述的脏、气相合概念上的“郁”。同时,其于在文后附有胆郁之论,胆属腑,故附于五脏自郁论之后。此外,《古今医统大全》还记载了方剂“茭山五郁汤”主解诸郁。


6明末清初——五郁理论的发展高峰


明末战乱连连以及满清政府对汉儒的打压,使得很大一部分儒医不问政事,潜心医术,中医学因此进入了一个发展的高峰期,五郁理论被重新提起,并得到极大的丰富与发展,与临床的结合更为紧密,对临床的指导意义日益彰显。


张景岳在前人的基础上,就《黄帝内经》五郁理论进行全面而细致的思考,认为郁病乃是人体气机当升不升,当降不降,当化不化而致;结合《黄帝内经》中的的脏腑理论及自己的临床体会,明确了五郁各自的脏腑所应、其经所在、其所主、其所伤及其性所喜,逻辑严密,条理清晰,使五郁理论体系趋于完善。其观点独到精辟,对临床起着重要的指导作用。例如他对“火郁发之”形象地解释为:“不宜蔽遏,故当因其势而解之、散之、升之、扬之,如开其窗,如揭其被”。他还提出“木郁”畏其滞抑,宜达,当从表、里辨证等五郁病理特点与辨证关键。另外,张景岳认为郁分虚实,诸病多有兼郁,有太过者,宜裁之抑之,有不及者,宜培之助之;应该结合实际,灵活看待《黄帝内经》原文,重新解读“达”“发”“夺”“折”的涵义,只要有利于治疗,不得拘泥纸上语而用之。


赵献可以王履之训为蓝本,结合临床,在《医贯》一书中对《黄帝内经》中的五郁治法提出自己的看法。关于“火郁发之”,他认为“发”与“达”两法相通,关键在于疏利通达,而不在于发汗。对于王履以“下”训“夺”,他认为“夺不止下”,根据“食塞胃中,下部有脉,上部无脉,法当吐,不吐则死”的临床经验,以及《黄帝内经》“高者因而越之”之理,应该补充以吐为“上夺”以“衰其胃土之郁”,与张景岳的观点相合。在以解表训“泄”这一点上,赵献可与王履的看法正好相反,他认为“只解表二字,足以尽泄金郁之义”。关于“水郁折之……所谓泄之”一段,赵献可更是给出了富于新意的解释。他认为这段文字共五句,统是为水郁之治法,举肺气可治水郁,培土制水亦可制泛滥之水。同时,他认为泄金与折水有相通之处,泄金郁可利小便,利小便可折水郁。此外,赵献可又根据五行相因之理提出五郁相因,认为木主东方生发之气,内含部分火气炎上的特质,故“木郁则火亦郁于木中矣”,并举一反三推出“火郁则土


自郁,土郁则金亦郁,金郁则水亦郁”之论。并据此提出以局方逍遥散“一方治其木郁,而诸郁皆因而愈”的“一法代五法”。与赵献可同时期的医家陈士铎在《外经微言》中亦提到通过解木郁来使火土金水诸郁尽解的观点。


《辨证录》一书中具体记录了陈士铎对五郁的临床体会,包括症状、误治、病因病机、方剂、方解等内容,说理明白易晓,析证简要中肯。若是说前人对于五郁的讨论偏重于理论与治则,那么陈士铎的思考与临床操作的结合更为紧密。辨证着重于症状的鉴别分析,排除疑似、辨定本原,用药灵活切病,补充了五郁各病对应的误治情况、具体方剂及方解,大大促进了五郁理论的继承、应用与发展。


7清代——五郁理论的传承与应用创新


至清代,张志聪在《黄帝内经素问集注》中提到五郁为病的直接原因是三焦气机不通的观点。


黄元御在《素问悬解》中对五郁治法的看法沿袭元代滑寿的观点,认为五郁之治在于遂五气之本性,其对“过者折之”之后一段的理解进一步深化,认为诸郁乃是本虚标实,本于不及,发而太过,治标为先,故无补法,而以折、泻为主。


沈金鳌对历代关于五郁理论的观点进行了系统的总结,并载有达郁汤、发郁汤等方剂,处方喜用芳香类药物,注重升降并用,宣畅气机,再参考疾病症状、所在脏腑、经络而用药,气机畅则郁自消,对症切病而病无所藏。


周学海将《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中的“木位之主,其泻以酸,其补以辛”等五行补泻之法与五郁治法相联系,认为“先用泻者,制其胜也;后用补者,安其复也”,根据《黄帝内经》理论,行补泻之法以治郁。


吴师机著《理瀹骈文》一书,在外治法建树颇丰。对于五郁他有着独特的看法,认为只要不是器质性病变,一般疾病完全可以通过人体自身五行相生相制的机能,以及“慎起居,节饮食”实现康复,而不依赖于药物,而相比内服药物,外治法的副作用要小得多。同时,他简要的提出了五郁的外治法大纲,开启五郁治疗的新思路。


讨论


中医学五郁概念渊源于《素问》,这一阶段的五郁是从五运六气、天人相应等内容出发,论述人体的五郁病理变化,并提出“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然调其气。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泄之”的治疗大纲。后世医家以此为宗,围绕五郁的症状及治则治法展开讨论。尤其对于五郁治疗大纲,根据各自不同的临床经验,每位医家都有各自的理解与观点,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在前贤经验积累以及历史环境的大背景下,五郁理论在金元时期和明末清初阶段分别迎来了发展的高潮。经过历代医家的不断补充和丰富,五郁理论体系在清代趋于完善,在此之后,各家对于五郁的论述重点不再是理论上的系统的探讨,而更多地记载其在临床上的应用经验,关于五郁的论述分散于各个医案当中。


参考文献:略。



[本文来源:《中华中医药杂志》2015年12月第30卷第12期。由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CMISS2014)编校发表,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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