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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扬中华诗词的点评传统

 杏坛归客 2016-07-31

  林 岫

    当前颇见气象的中华诗词界,弘扬中华诗词的点评传统,已日显必要。

  点评,是中华诗词批评学中最通行最便捷的传统品鉴方式。前贤点评多见于历代诗话、词话、词综,亦散见于丛谈杂记、随笔或史传类书等,千秋浩荡,嘉惠学林,历代论者皆未敢小视。其分类别裁,各照角隅,仁智各见,或正误补阙,或比较鉴识,或推究薄发,或考证旁引,直抒独自的审美经验和诗学主张,供学人取法究理,慧烛长明,功莫大焉。

  与诗词创作相生并美的一条历史长河,是中华诗词文学批评史。史记事,诗言志,诗话当如说部之类。“诗话者,辨句法,备古今,纪盛德,录异事,正讹误也”(见宋许顗《彦周诗话》)。诗话在吾国诗歌文学批评史中应属重头,犹如点评乃诗话之重头,故论家评价诗话必言点评,议论点评亦必援引诗话。

  点评传统历史悠久,清杭世骏《榕城诗话·汪沆序》称“予惟诗话之作,滥觞于卜氏(即子夏)《小序》,至钟仲伟(钟嵘)《诗品》出,而一变其体”。宋欧阳修 “资闲说”的《六一诗话》萌生于文人雅集,文蔚新体,似读书随笔。随后,司马光的《续诗话》,刘攽的《中山诗话》,亦承袭欧公纪事纪言之体。唯刘攽语多诙谐,又充涉考证,稍开生面。自北宋始,又由欧公“资闲说”逐步演变成辨理之说部体,发展迅速,气象大新,或过文论诸体。仅宋一代,有可辑录诗话五百六十余家,约七万条,计七百万字。明一代,有诗话可辑者约七百余家,其中独立成册者百二十余种,约八万条,计八百万字;其它各代,恕不赘列。如此千秋不绝骚香文脉,可谓洋洋大观之盛。

  古人谓“题跋乃文章家之短兵器”,对应观之,点评单刀切入,纵横捭阖,亦可称诗词家之短兵器。历代各家的点评方式都极其灵活,或择某家某诗,或罗列诸家同题,任可时空翻转来去,用语庄谐自在,点到为止,又本事、性情、风味、得失等无所不及,最具吾国民族文化的品评特色。另外,点评随诗话与名家诗集传至域外(例如日本、韩国),亦有域外诗论家仿吾国诗话体例著述百种诗话传播甚炽,流波远及,宣扬光大中华诗歌文化,诗话成为吾国对外文化交流的桥梁,亦功莫大焉。




弘扬点评传统与培养诗才


  时代呼唤批评家。当前组构一批学术层次高精尖的诗学批评人才队伍,是应时应需,应运而求。点评者必须秉持公心,明眼识法,慧眼识才。大约博览兼阅历,广积薄发,还须“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欣赏实践和创作实践缺一不可。清人董棨《养素居画学钩深》说“笔无转动曰笔穷,眼不扩充曰眼穷。耳闻浅近曰耳穷,腹无酝酿曰腹穷”,喻之诗学品评,也是同理。

  点评者除需要具备深厚的文学修养外,眼力识见必不可少。东坡《雪后书北台壁二首》有“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句,王安石读此曾感叹曰“子瞻乃能使事如此”,其婿蔡卞不以为然,说“不过咏雪之状妆楼台如玉楼,弥漫万象若银海耳”,安石立即指出“冻合”、“光摇”二语出自道书,“道家以两肩为玉楼,以目为银海”。能勘破语意,自有学养和眼力的较量。王安石明眼,蔡卞不知其妙,故乏眼力。

  学也无涯,学问永远是个变数。点评,可以提供诗词家交流学习经验,进一步成为裁定品位、宣扬主张、褒贬优次的文化平台。有批评的交锋,观点的碰撞,学问的交流,才有当前诗词界真正的大发展大繁荣,真正的“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无论评者读诗通透否,点评到位否,识见一致否,皆须互相学习和提高,期待维护平等探讨争鸣的学术氛围。

  以点评促学习,促批评,应是当前诗歌创作人才队伍建设的上策。钟,不撞不响。好的点评,如同高僧撞钟,镗鞳自可醒人无数。当年俞平伯先生点评李煜《乌夜啼》谓“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万般无奈,总在首句“无言”之中,可谓明眼的评。唐圭璋、叶嘉莹先生点评同一词牌的《林花谢了春红》,俱数语警醒读者,精采之至。近代吴梅点晏殊《浣溪沙》之“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认为“较‘无可奈何(花落去)’胜过十倍,而人未之知,可云陋矣”,亦是点睛。学子如果细味敏悟,就此解得三句贯气乃此调命脉,又物象著情,契合圆转,将会生出多少手段?

  就目前情况来看,一般创作型和专家型诗才的队伍大致已成方阵。自首届中华诗词大赛以来,“李杜杯”、“鹿鸣杯”、“回归颂”等汇总获奖和入选佳作之大型诗集,皆有专家点评,为新一代青年诗人的崛起发挥了重要作用。有的参赛者说,初读某获奖作品尚不以为然,读了专家点评后,茅塞顿开,如王荆公《游褒禅山记》所言“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若无数言点醒,亦不知其所以妙,无异于“幽暗昏惑”,无物相助,辗转数年迷茫。有些青年至今对十几年前某些专家的点睛之评犹念念不忘,可谓教益深矣。

当然,不尽美善之处尚存,亦有待提高。近十几年中诗论短评过眼不少,有的言之有物,评说析法有理,令人耳目一新,但珠目掺杂和美誉多误的现象也时有发生。例如评江西某诗人“一峰穿破云,万壑无颜色”二句,为“前人未道语”,则难以令人信服。因为唐代许浑先有“松头穿破云”句,又清代张问陶有“转怜桃李无颜色”。况且“穿破云”,难免迁想“怒发冲冠,冠为之裂”句(汉书),洽稳否,尚需讨论。评者不知,过誉不实,留下遗憾。

  又例如举柳宗元诗“食贫甘莽卤,被褐谢斓斒”,谓“结二字为了押韵,颠倒用之”,实则上句“莽卤”亦是“卤莽”倒字而来。只见就韵,不知二句正用倒字之法,也是点评不及。

  又例如评聂绀弩的“酒不醉人人怎醉?书成愚我我还愚”,为“迭字巧妙”,也是误读。“人人、我我”在诗中属连珠(句中顶真)格,而非迭字。又上句“醉”与下句“愚”,用掉字格,偏未窥出。评者不明其妙,混淆辞格,终是误导。

  或谓正当普及蓬勃之时,未必需要点评。窃以为,普及与提高没有绝对的分界。普及蓬勃时可以强调创作繁荣,鼓励能写、多写,但繁荣的基础,说到底,还须务实到会写、写好。在这一点上,无论异轨同途,进步迟速,都得以“减少盲目性,增强自觉性”为前提。学诗,犹如习字,描红摹仿乃入门日课之必需;日习数字,皆要呈师点评圏红,知何处佳善何处败笔,即知即习,盲目性减少,自觉性增强,当不难日日新进。如果不知何以为佳善,何以为次劣,一味重复错误,鼓励能写多写的盲目结果,大约只能是“多则多矣,恕难称诗”(启功语)。如果还认定诗词创作是一种充满个性色彩的创造性劳动,那么增强创作的自觉性应该贯穿于入门起步至成就诗业的全过程,这是硬道理。点评能明经析理、议论正误优劣,不但有利于正确引导普及,能启人智,授人法,标诗学,明诗理,促进当前的诗歌文学批评,也是有效的务实




弘扬点评传统与善学善用


  弘扬点评传统,应该与鼓励“善学、善用”经典结合起来。吾国诗歌文学的名篇佳构浩如烟海,如何读与学,跟完善当代诗教,培养人才,以及能否成功创作都关系重大。例如读老杜的《绝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读者皆道诗好,信其中匆匆过眼者多,读懂读透者少。然而,好诗最需要复吟品味,非如此,不可知其细腻风光。仇兆鳌《杜诗详注》点评此诗“丽字、香字,眼在句底;融字、暖字,眼在句腰”,应是的评。不过,仅知四字,也不能真知此诗。一则四句皆自构因果,因迟日铺辉而江山丽,因春风拂煦而花草香,因泥融(春雨滋润)而飞燕忙于啣泥筑巢,又因沙暖而鸳鸯偎憩;看得出四句暗脉,必是真知。一则由气候物候说到物情,环环扣来,收阖自然,无不相关;对此,宋有范元实《诗眼》明辨,诲人以法,也活跃创造性思维。又诗话点评颇多生动形象的实录,资人考证核检,也很方便,犹诗词“小百科”之类,例如《侯鲭录》记东坡书病鹤诗,尝写“三尺长胫瘦躯”,尾字未出,使任德翁辈猜想,猜数字不中,最后“东坡徐出其稿,盖‘阁’字也。此字既出,俨然如见病鹤矣”。今之读者,大都不解“阁”字意。待披读《历代诗话·唐子西文录》点评“东坡此字正善用摩诘(王维)‘轻阴阁小雨’也”,方知彼时言“阁”即“搁”(放置)的意思。

  学诗要眼明心亮,摄其精髓的目的,必是善用;倘若读与学的问题都未解决,如何善用?古代诗话点评经典为我们留下无数开启传统诗词创作知识与技法之门的钥匙。遗憾的是,前数十年,国人读诗往往失之偏颇,多强调“主题意境”,不重“法、理、趣”之妙,务虚不务实。读诗重法取法,明眼留心,应是务实者的选择。务实,必然追求善读善用,其间必有舍取、继承和发展。不讲作法,虚谈意境,读前是此等人,读后还是此等人,就算白读。例如读老杜《绝句》,粗心读者匆匆过眼,不过看见四句四景,远近上下而已。善读者不会如此肤浅。“两个黄鹂鸣翠柳”写两个点;“一行白鹭上青天”写一条线;景物万千不能都写,杜甫抓住点线,收拢天地上下,此为“点线经营法”。苟通乎此,再读“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王之涣句),能读出“白日”与“黄河”也是点线运动,差不多就小彻小悟了。读者不见精彩,只拘泥于“四景四屏,”如何称道此诗?不见老杜用心机巧,又如何读懂读透此诗?

  同用点线经营法,宋代杨万里春日寻梅写过一首诗。特别是第三句“一树梅花开一朵”,实在不敢恭维,待末句“恼人偏在最高枝”一出,不由人不叫绝。老诗人在树下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一朵梅花,期盼、惊喜,忽地转为不满,因为那朵花开得实在太高,既看不清楚也亲近不得,奈何奈何。平平而来,尾结陡起,平中生奇,将老诗人爱梅、惜梅,以至由爱怜反生怨恼的细腻之情,表现得如此真实意外,最后直可撞击读者心扉。同样的诗法,别出手眼,奇句在后,即是矫矫翻新;读者会心如此,有时真不知是古今好诗成就了妙法,还是妙法成就了古今好诗?

  十几年来诗词界始终在讨论古今韵的适用范围问题,意见莫衷一是。例如大赛评选经常以八庚韵之“声”与九青相押,断为乱韵。其实,研究过传统韵学的诗词家都应该知道,古代“令、屏、荧、声”诸字,多占庚、青二部韵。非今人放宽,固有先例。宋韵删重,曾删却青部声字,而唐诗往往多见,例如李白的“胡人吹玉笛,一半是秦声。五月南风起,梅花落敬亭”,杜甫《客旧馆》五律的“重来梨叶赤,依旧竹林青。风幔何时卷,寒砧昨夜声”,喻凫《酬王擅见寄》五律的“月夜照巫峡,秋风吹洞庭。竟晚苍山咏,乔枝有鹤声”等,皆可佐证。也就是说,按唐诗声韵,今天大赛中“声”与青部字相押,不能算作乱韵,那么评委概以“诗严庚青”断其乱韵,就有失公平。逢着这类问题,不妨公开说明渊源来由,通过专家点评,使大家心知肚明。选择可以自便,但话必须得说清楚。这样既增见识,也便于评断公平。至少评选者知其所以然后手下留情,不会以蹈袭为非屈折了作者;作者明白缘由,日后创作自然心中有数,也不必在表情达意时拘谨于“冬东庚青”。故书不检,今之专家又失语,争论不休,亦是自陷糊涂。




弘扬点评传统与敢说真话


  点评,绝非小技,古今名评颇多真知灼见。例如《瀛奎律随汇评》引冯舒评王维《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曰“盛丽极矣,字面太杂”,过眼即评,未及深知。毛先舒《诗辩詆》评曰“典重可讽,而冕服为病,结又失严”,直指诗中冠服繁复又尾联失律等,真善摘瑕者,诗病躲他不过。读者闻之,解其得失,日后下笔自知进退。

  积养和历练对作者和评者来说,都是毕生的功课。虽然不能以一诗一句断作者之优次,亦不必以一点一评断评者之优劣,但雅德高见,据实说话,应是批评者必须共同恪守的原则。据《邵氏闻见后录》,欧阳修推崇韩愈(退之),不主杜甫(子美)。刘攽不以为然。欧公举杜甫“老夫清晨梳白头,玄都道士来相访”句,说杜诗“有俗气,退之绝不道也。”刘攽随即举出韩愈与杜诗类同的“昔在四门馆,晨有僧来谒”句,针锋相对。欧公偏爱韩愈,以老杜一句诗断其“俗气”,未免偏狭;刘攽不服,反驳了欧公。欧公笑纳不愠,反而欣赏刘攽的批评,传为佳话。古今读者读得此节,一知刘攽不媚钜公,一知欧公大度,一知纵大家法眼亦有不详解处,但未必就此小看欧公。

  多家点评,一并观之,争议类同研讨,或点明作法。或揭出深意,或远荐推思,或针锋相对,各抒己见,实话实说,也是传统诗话惯常作法。例如评李商隐《无题》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谢榛评“措词流利,酷似六朝”,查慎行评“摹写(首句)‘别亦难’,是何等风韵”,程梦星评“言心情已难于仕进”,孙洙评“可以言情,可以喻道”,赵德湘评“道出一生工夫学问”,又纪昀评“太纤近鄙,不足存耳”,予以否定,张采田直轰纪昀,曰“如此典雅而谓之‘鄙’,此真小儿强作解事语”等,针尖对得麦芒,任读者识别,启发新见。

  文学批评应建构在尊重科学和学术公正的基础上。近几年在文学批评领域只作美誉不敢直言批评的风气渐长,影响了中华诗词的健康发展。文学艺术的社会性决定它也是一门社会学、心理学、比较学和未来学。我们追求中华诗词的大发展、大繁荣必须讲科学,严肃诗界的文学批评。对应“艺术文化学”概念的提出,诗词界也应有“诗歌文化学”(含批评文学)的建树,这是新时代下人文科学研究的进步。任何一门文学,都是民族和时代文化中的文学。任何“单打一”地研究诗歌文学的发展进步都缺乏科学性,即是说,诗歌文学的发展都要考虑到当代文化的大背景,给它以文化和时代的整体关注。现在诗歌评论不敢直言批评,动辄“拍案叫绝”,一味吹捧,或者只谈主题思想,不涉作法情趣,回避评论阙失,表面上看是囿于人情面子的虚情应酬,但优次不分品鉴不明,盲眼盲心的结果,风气漫延,实则有害于当代诗歌文学的健康发展。文学批评的文风固然跟社会风气有关,但也跟评论家尊重文化事实和持否科学的态度有关。鼓励讴歌时代,鼓励出精品力作,有必要在诗词的点评上洞开一扇科学之门。诚信当前,敢不敢说真话,既取决于我们当代诗词家的学识和胆识,也取决于我们的眼力,定力,信心和决心。目前诗词界肃正吹捧风气,最方便可行的办法就是弘扬正当的点评传统,开展科学的学术研究和文学批评。




弘扬点评传统与识得活法


  弘扬点评传统与识得活法,二者实不相捩。借重诗法“减少盲目性,增强自觉性”,可以不断改变诗人审美创作视角的聚光焦点。多角度,多方法地反映生活,在创作实践中不断开拓、发现和超越。“十分学七要抛三,各有灵苗各自探”(郑板桥语),是学习态度,也是科学方法。“识器”、“晓声”,当是日积年久的创作实践和欣赏实践中的造化,不必担心点评论法,诗词家遂为法所困。那十八般武器在武林高手那里都能得心应手,眼至神随,焉得有临阵挑挑拣拣,自缚手脚的毛病?活法乃出规矩之外能变化莫测的弹丸、神器,所以沈德潜说“试看天地间水流云在,月到风来,何处著得死法?”(见《说诗晬语》)。识得活法,灵心运之,才能自拓天地。“须知有性情便有格律,格律不在性情外”(见《随园诗话》)。

  前述老杜《绝句》作法堪范,倾倒后世多少学子。三百年后,北宋苏东坡识得老杜诗法,活学活用,创作了《题真州范氏溪堂》七绝。诗曰:“白水满时双鹭下,绿槐高处一蝉鸣。酒醒门外三竿日,卧看溪南十亩荫。”东坡先以“双鹭下”写两条线,“一蝉吟”写一个点,一动一静。又因“双鹭”与“白水”同色,故“双鹭”暗色。“绿槐、一蝉”,设色亦一明一暗。转柁又写时间“三竿日”,写空间“十亩荫”,时空经营,诗中人物酒醒门外、卧看溪南的那番潇洒自在之态跃然纸上。若将老杜上诗与之比较,知东坡如何巧取精髓,一样全诗用数、全诗对仗,真识得活法,造化在手,不由他人。    

    点评文字素以精洁达意为上。语短仅以数字,似“一句禅”者,如清余成教《石园诗话》评虞世南《蝉》唯“隐然自况”四字;也可数家共评,例如清施补华《岘佣说诗》评点“同一咏蝉,虞世南‘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是清华人语;骆宾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是患难人语;李商隐‘本以高难抱,徒劳恨费声’,是牢骚人语;比兴不同如此”,以清物体味人之品格,语多中肯,看来咏物寄托,皆非闲笔漫写。

  诸家合评欲较优劣者,如翁方纲(见《石洲诗话》),管世铭(见《读雪山房唐诗抄》),陈世镕(见《求志居唐诗选》)等评点太白“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昼景,气胜),老杜之“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夜景,格胜),以为老杜胜过太白。读者会意,能大开眼界,自不难知法究理。日后再读戴叔伦的“江明雨初歇,山暗云犹湿”、高启的“舟重全家去,诗多一路题”,甚至老杜的“久判野鹤如双鬓”(意即久判双鬓如野鹤)等句,勘破作法亦易。

  诗词亦如日月,光景常新。诗法也在发展,我们应该从当代诗词创作之浩荡烟海中不断总结新的经验和技巧。例如当代竹枝词、杨柳枝、讽喻体、新乐府、汉俳短歌等,就有很多富有新时代特色的亮点。时代呼唤当代点评,肃正文风,建树并完善当代诗歌文学的批评学,是当务之急。

  如今国运昌隆,诗运大兴,诗纛高张,近期又成立了中华诗词研究院。此举文化功德无量,无疑为激励诗词家多出精品力作,培养当代诗才作了有力的保证。诗歌文学的发展繁荣,应是我们这一代诗词家坚持不懈的追求,那是比我们每一位诗词家的生命都更为久远的事业。责无旁贷,正好说明我们的肩负和担待。

  弘扬中华诗词点评传统,健全有效的诗歌文学的批评体系,促进中华诗词真正的大繁荣大发展是时代赋予我们的文学使命。天时与我,时不我待。唯九州博雅君子共同携手奋进,大笔歌传时代大美,方能不负时代,不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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