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写得像限制行为能力人，还把法官当无民事行为能力人！

 

      今天在市府大礼堂听了一天讲座，内容不错，全是干货，中间穿插部分案例，硬是让满满的大礼堂坐无虚席，笑声不断，掌声间或，对于这种学术性的讲座，效果算真是不错的。

    具体的内容我就不重复了，估计在举办方会在其网站上公开视频及课件。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位讲课老兄的几句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第一，律师，你讲那么多废话干吗

 

      如果仅仅就这一句话，相信很多律师朋友是生气的，肯定内心里万马奔腾地骂法官，虽不是官但却官僚，其实，在说这句话前前后后，这位老兄说了前因后果以及背景，当然，这种前因后果及背景几乎是每一个法官都遇到的，就是作为一个专业的法律工作者，如何在庭上既成严肃的阐明自己的观点，又能围绕证据进行论证，而不是喋喋不休、信马由僵地不断发散。法官有法官的职业立场，站在法官的角度，尊重代理人的意见是基本操守；同样，律师有律师的角色诉求，极尽可能的想维护自方的利益最大化。但是，如果将重复当成强调，将啰嗦当成理由，将表演当成形式，这绝对可以归结到废话中去。有个前法官，现律师给我留言说“我从不把遇到的任何一个水平差的法官当成法官应有的职业形象”，其实我也想告诉他，其实，我也从不把遇到的任何一个废话多的律师当成律师应有的职业形象。

 

    第二，我一烦躁，我的自由裁量权就不好说了

 

    这句话，幽默下面好像包含了一丝丝威胁的口吻，言外之意，就是别把我BB烦了。自由裁量权是法官的杀手锏，他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可是，事实上，没有哪一次的裁量权是因为法官的烦躁而改变了方向。就连最为大家所熟知的精神损害抚慰金的多少，我们内部都有个原则性的限度，所以，大家别怕，我们的权力是不可能抛开证据仅凭烦躁就敢如何如何的，唯一惹恼我们烦躁的，只能是你毫无证据的胡说八道。

 

     第三，一线办案N年，我早已心如止水，麻木不仁

 

     这句话，我觉得仿佛是说给我听的，因为我比这位老兄的办案年限还多了N+几年，悲天悯人的情怀不敢说一点没有，只能说确实不多了。所以，法庭上，什么声泪俱下、赌咒发誓，什么穷困潦倒、弱势群体，基本不可能凭借一张嘴就能打动我，甚至每当他们在庭上这样滔滔不绝时，我恨不得脱口冒出来的一句话就是“没证据，你说个毛线啊”。其实，天天都接触的是夫妻成仇、兄弟反目、朋友背叛，坑蒙拐骗、分道扬镳，尔虞我诈，谁都不是圣人加神仙，如果说哪个法官还有高尚的情怀满满地能溢出来，我就认为那是讽刺。

 

    第四，别写得像限制行为能力人，还把法官当无民事行为能力人

 

    这句话是在讲上诉状的书写过程中提到的，其实我倒认为，写成这样的文书，基层绝对多过总公司太多。一份起诉状、上诉状中，充斥着反问句、设问句，各种修饰、假设、比喻，举例，贬义词、四字成语、各式谚语俚语，口语白话夹杂，遇到实在读不懂的，只能求助土生土长的本地法官来揣摩。还有一种就是大段大段抄法条的，恨不得把带个法字的条文都写了去，洋洋洒洒的上诉状大几十页的并不鲜见。当事人自己写的就忍了，有代理人的，确实如这位老兄所言，一份文书，有事实，有证据，有法律适用就可以了，别总了分，分了总，你费事写，我还得费事删。至于那此反问、设问、疑问，除了加强语气，对于案件事实并无帮助，真到最终的判决书上，还得改成陈述句。四字成语、方言俚语，尤其是用来打压对方，声讨一审的，中性词用用就行了，带有浓烈感情色彩的建议还是别用了，一不小心惹祸上身也只能说纯属自找的。事实上，没见哪个写得像小说啊、散文啊，还有鲁迅体、咆哮体的文章会比一篇中规中矩的文书胜算大些。所以，你得相信法官是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专业人士，不然有的劲儿白费就是白费。

 

    第五、你有偿接受代理，却无偿转委托给我

 

     这句话，我们体会更深，案件审理过程中，动不动就向我们提各种各样的申请，申请证人出庭，让法院去找证人；申请向银行调查取证，就告诉我一个姓名……拜托啊，我就是个民事法官啊，先不说案多的数不过来，调查得真真地挤时间去，就算我真得答应你去调查，你觉得你都找不到的证人，我又去哪里找呢？银行里的调查取证，也不能就凭一个姓名，我就能把四大国有，若干股份，N多私营的银行全帮你查清楚啊！这不合适啊，你虽然有申请法院调查取证的权利，但初步的事实也得提供给我点才行啊，不能钱你挣，活我干吧。记得有一个离婚案件，代理人就知道一个电话号码，一个某处长，就让我去核实那单位里有个第三者，我想，这就算处长承认有这事，我也不敢承认啊。最多的一个二审案，代理人写了六份申请，其实，民事案件中，对于证人证言，除了客观上被限制人身自由的，还有主观上想来身体条件不允许的，而法院又认为该证人的出现是很必要的，这种情况下，才是符合法院依职权调取证据的范围，其他情况下的证人出庭，责任还是在于当事人自己的。而申请去银行啊、证监会啊、各级政府机关调查的，前提仍然是要有这个事实真的存在，如存在这个账号，如有这个规划图，有这个公开文件，只是囿于当事人的身份和能力而不能调取的，法院才会去调取，其他的，就别转委托了，这真不是钱和时间的问题。

其实吧，今天讲得内容大多与案件的处理实务有关，我也确实认真听了，虽然有些观点我还得再想想，有机会也总结总结，但这几句看似的题外话，我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戏谑中有些粗暴，但却是真真的大实话。

如有得罪，敬请见谅，如有共鸣，多谢理解。

（注：本文已由作者在其公号“微伟道来”刊登，经作者授权，略作修改后，在本文转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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