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严 鹰文/摄
许贵义,1927年出生,山东陵县人。
1947年2月-1979年10月,先后为解放军津浦支队三营八连战士、副班长、守备八连排长、二连副指导员、炮连指导员、后勤处政治协理员。
1979年11月-1982年1月,从部队到地方工作,任台州市百货采购供应站副书记、副经理。
1985年8月,离休。
89岁的许贵义还记得,1948年一个夜晚的情景,自己所在部队在济南城外开战前动员大会。
那时,秋收刚刚结束,大家聚坐在收割完成的稻地里。一块高地上,搭了一个平台,扯上黑布,台上坐着首长。
黑压压的全场,只靠桌上点着几盏汽灯,许贵义终于勉强看清自己部队师长和政委的脸,这也是他作为小兵,第一次见到部队首长。
师长在发言,他说了一下国内解放战争形势。许贵义听师长说,要打下济南,而济南城内的守军是王耀武所部的12万国民党军。攻城解放军只有14万人。
这势必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坚战。师长的策略是——要把敌人引出城外,进行决战。
许贵义所在47团的职责是配合46团,全力攻坚济南城东、城南,引敌人出城。
战斗是从凌晨开始的。47团开始攻坚,双方僵持不下,许贵义和他的班16人跟敌人互扔着手榴弹。战斗持续一整天了。也许是打得久了,许贵义躲在战壕里,听着外面枪也不响,整个战场安静了下来。
难道对方撤退了?不远处有一小土坡,许贵义跟班长说:“那边地势高,我爬上面看看,看看敌人是不是退了。”
许贵义爬上小坡,突然看到团长带着贴身警卫员也往上爬。团长看到他问:“怎么都不打了?你到你们营指挥所,传我话,冲锋!”
许贵义说:“我不知道我们营指挥所在哪。”团长趴在土坡上,给他指了指一处隐蔽很好的地方。“在那边,你快去找。”
许贵义找到营指挥所,一进去就找营长。“营长受伤了,刚下火线。”“那教导员在不在?”“也受伤了,下去了。”许贵义只得回到自己班上,告诉班长,“团长让我们冲,我们冲不冲?”班长说,营长、教导员不在,他也不知道。
许贵义只得出门再找人,这次碰到了连里的副指导员,“指导员,团长让我们发起冲锋。”指导员说,“我知道了。”他刚碰到团长的警卫员,全团正准备冲锋。
作为副班长,许贵义带着自己班16人开始冲锋。怎么冲?16人分成3组,冲了一阵子,终于到达济南东门口。
冲在最前的许贵义发现,前面就是护城河。他正观察怎么过河,刚好发现护城河上漂着一块门板,他纵身一跃,借着跳板过了河。而城门口障碍物后,有3个国民党兵。
“你是哪部分的。”3个人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许贵义很是意外,他们还没分清是敌是友。“我,八路!”许贵义的枪早已上了刺刀,枪膛顶上一颗子弹。行动迅猛的他先用刺刀干掉了其中两人,再用上膛的子弹消灭了另外一人。
这一动静,惊动了城内的敌人。许贵义注意到大批人正赶来,急忙中跳进护城河。随后,赶上来的冲锋战士和守军又开始激烈交火。许贵义偷偷地浮起来,他发现之前摔坏了膝盖,就躲在墙角准备射击。
冲锋的人越来越多,许贵义注意到,不仅仅是46团,47团也加入攻坚。准备的梯子被架在墙体上,攻城部队开始登梯子,但架不住守军猛烈的火力,死伤无数。之前班里跟着许贵义发起冲锋的战友,大多在此牺牲。
在离真正进攻的地方不远,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躲在墙角的许贵义,而他看到墙角上有一个洞,正好可以爬进一个人。
一开始,许贵义不敢直接向里面钻,如果是个陷阱,或者被人发现,他必死无疑。
但他还是招呼了一队爬不上墙梯的攻坚战士。自己最先往里爬,后面战士紧跟着,果然没人设防。这一队人的进入,震动了城内守军,守军开始往内城撤退,留下了大量军备武器。
城门打开后,两个团的战士拥了进来。许贵义终于看到连队战友,他们正抢着缴获两门炮。
“你守着这炮,别让别人抢了。”战友又攻了进去,没人管行走不便的许贵义。
许贵义只得拄着枪当拐杖,守着两门炮,等待着自己团来接收。
怎么等也没人来,等了一整天,济南城终于安静了。许贵义又急又饿,一天没吃东西,也顾不得两门炮了,他拄着枪从东门找到北门。北门到处都是部队,他也终于找到自己的部队。
但还是没有人管他,班里的人都牺牲了。许贵义有些无措,地上摆满收缴上来的武器,他看了看自己的步枪,拄着过来的时候已经磨损得厉害。
他扔了枪,给自己换了一把冲锋枪,一个人回部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