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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要说对不起

 渐近故乡时 2016-08-16



一天,一位胃癌病人的家属跑到办公室问他,需不需要将病人转到上海去医治。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病人已经病入膏肓,转不转院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但他们总觉得还是要努力一下。考虑到家属的情绪,他就委婉地说:你们看着办吧!没想到,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家属竟然指着鼻子骂他不负责任,要去投诉他。


医生很委屈,无论他怎么说,这话还是很难说圆满。


病人很愤怒,我们这么信任你,把你的话当圣旨,你却这样敷衍了事。


且不论谁对谁错,他们的矛盾,套用一句歌词“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那就是“期待太多,容易看见伤痕”。是的,病人对医生的期待,远远超出了医生所能想象的程度。这个期待,让我想起了我小学时的一段往事。


那天,一位男生神秘兮兮地跑来公开一个秘密:我昨天晚上看到语文老师约会了!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无数女生顿时陷入一片恍惚和失落中。那个如神仙姐姐似的美女老师,她是如此清丽脱俗、气质高雅,满足了小女生们对于成年后的所有期望。却原来,她也食人间烟火;而且那双写出秀气粉笔字的纤纤玉手,竟然还被一个粗俗的男人捏在手里……那一天,我们心中的偶像轰然倒塌。


我后来慢慢地领悟到,语文老师还是原来的语文老师,她也要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只是,她的身上承载了小女生们太多的期待,她已经是一个被我们神化了的老师。


而这,与如今病人眼里的医生不也挺相似的吗?对病人而言,医生就是他们的“守护神”和“主心骨”,无论他这一天有多忙,有多疲倦,有多烦恼,也不管他的病人有多少,他都应该了解每一个病人的病史、心理,甚至家事。他应该清楚,为什么这个病人要急着出院,是因为最近他儿子成绩下降了;为什么那个病人血压控制不了,是因为她女儿成了剩女……


可是,医生却顾不得停下脚步听一听他们的倾诉,答复下他们那些看似与医学“风马牛不相及”的咨询,他们只是冷冰冰地开出毫无人情味的处方:不准出院,不然后果自负!血压控制不了,那就换别的药!这对病人来说,都成了抱怨和气愤的导火线。


另一位医生朋友告诉我,每当他穿上白大褂走在医院里,总会碰到一些焦躁的病人拦着他问东问西。生活中他们并不笨,也许还是某行业的精英,但到了医院,似乎一下子变傻了,变成一个彻底的路盲路痴,茫然不知所措。这时候,穿白大褂的人的一句指点,往往能让他们豁然开朗、如饮甘饴。


是的,只要你穿了白大褂,你就是一味“心灵鸡汤”,让病人心安,让他们有所期待。请尽量多给他们关怀,多为他们解忧吧。而当你面对那些白大褂时,不妨多点理解,少点埋怨吧。说不定他们家里也有一个学习不认真的孩子,或者有一个逃避相亲的大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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