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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和你分食一碗茶泡饭

 地道风物 2020-12-03



泡饭,分中式日式。

日本的茶泡饭和中国江南的泡饭,都是什么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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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泡饭

日本

京都的闷热夏天,把蒸好的饭倒上热水吃,这种被称作“お茶漬け亲切而温柔的物慰藉了平安时代贵族们的胃,这就是泡饭早期的模样。


接着,在混乱的战国时代,织田信长很热衷茶泡饭这种轻食。

茶泡饭,就是把米饭蒸好佐以梅干、海苔、山葵等一些食材,然后倒上日本煎茶、烘焙茶或玄米茶的平民料理。

茶泡饭的米饭不能太黏糊,带一点硬度最好,也不能太烫,有一点凉最好。作为最“不值一提”的家常饭菜,做法也无需太过讲究精细。最简单的茶泡饭,用米饭、开水、茶、盐就可以做。


萤火虫之墓》,1988,时代背景在二战前后,那时日本普通人家的晚饭,就是用热苦茶汁子泡一泡米饭,加腌菜吃。

江户时期,就有专门卖茶泡饭的店铺“茶渍屋”,人们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聊着家常,吃着泡饭。

在食物短缺的年代,人们就吃一碗暖暖的茶泡饭,喝酱汤。


年长的人至今怀念,在一片萧条的环境里,大家吃着简单料理,然后怀着一种强烈生存的欲望,集体积极乐观地生活下去。

当下社会里,茶泡饭反而成一道家常菜延续了下来,现代的人被过剩包装、过度生活的消费搞到头晕脑胀后,开始有了“适度”、“反潮流”生活的渴望。


《深夜食堂》里有三位吃茶泡饭的常客,都是三十多岁没有男友的未婚女子。她们的乐趣就是一边吃着茶泡饭,一边数落男人

日本国宝级美食家北大鲁山人,在他的一生里,他爱过的、写下的美食有千百种:夜话鮟鱇鱼、海有河豚山有蕨、俊俏的新上市鲣鱼、生拌鲍鱼片、白味噌腌活乌贼……他吃饭历来讲究,连酱油也要随身携带,却也不得不坦率承认,当自己吃了一顿丰悦的饭食后,身体总忽然升腾起一股细小的欲望,啊,想吃茶泡饭啊。


他乐此不疲地谈论茶泡饭,“米饭上浇的茶用粗茶不好吃,只能用煎茶,需要煎茶的香味和苦味。浇上稍微浓一些的茶,味道才调和……”


“在平铺的金枪鱼上,从边上开始,透过放着茶末的茶漏,徐徐浇热开水。从金枪鱼一边均等地浇上茶水,金枪鱼上面会有些变白。茶一直沏到米饭全部被透明的茶水淹没,上边的金枪鱼也浸泡到茶水中。


《泡饭之味,1952,“其实夫妇之间,就是这碗茶泡饭的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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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饭

江南

名妓董小宛的前半生,过的是一个家常妇人的生活。嫁给冒辟疆后,年方二十的董小宛学着制作桃膏、瓜膏,还有红腐乳,而她独爱吃泡饭。

“董小宛性澹泊,于肥甘食物,一无所好。每饭,以岕茶一小壶温而淘之,佐以水菜数茎、香豉数粒,便足一餐""此为古南京人之食俗,六朝时已有"……



《董小宛小像》局部

可见泡饭的由来,已经很远了。《浮生六记》里还提到了泡饭和泡饭配菜,“芸初缄默……其每日饭必用茶泡,喜用茶泡食芥卤乳腐……吴俗呼为臭豆腐,又喜食虾卤瓜。”

江南人家,尤其是上海人,喜欢吃泡饭。江南的泡饭,直接用茶水或开水泡米饭就可以吃,被泡过的米饭,不像白粥一样黏黏糊糊,反而条理清晰,看着伶俐。配菜更有讲头,海蜇皮、皮蛋、榨菜、什锦菜、花生米、梅干菜都是很好的,还有玫瑰腐乳,有着玫瑰花瓣的深红色和悠长的甜味,只要一小口,就能呼啦呼啦吃掉半碗泡饭。


很多上海人把油条撕成一段一段,就着泡饭蘸蘸酱油吃。那是很多人口中风花雪月上海的平凡生趣。

还有人配着鸡丁吃,贾宝玉就是其中一个,《红楼梦》里就有一回写道,“宝玉却等不得,只拿茶泡了一碗饭,就着野鸡瓜齑忙忙的咽完了”……

沿海人家还可以配咸鱼、泥螺、虾酱、呛蟹酱……

蟹酱最下饭,用酒、白糖、盐泡过,才有了和泡饭与之相宜的一种咸味。


那些思念着泡饭的人们,在无数个灰暗而忙碌的早晨,唯一馋的,也是一碗汤汤水水的泡饭。只是窗外的风景,不是一条林荫尽头的寂静河流,而是变幻莫测、璀璨金黄的车流。

***

江南的泡饭,日本的茶泡饭,出身简单,吃法也随意。

我们生活在过剩的时代,置身于现代城市,好似光阴流逝个几百年,北京、上海还是广州,都是一样的行人和一样的脸。我们日日游荡在城市,想要找到美好的光阴都去了哪里。在无数个我们轻视怠慢泡饭的时刻,它们也偷偷取笑过人类引以为豪的生活吗?

朱自清这么看豆腐,“白煮豆腐,热腾腾的。水滚着,像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


吃泡饭也是如此,忘记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提示光,留自己在一个有生活痕迹的房间里,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饭。

此刻的空气沉静如水,闪烁着永恒不灭的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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