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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就听到过肉在韩国如何如何珍稀的传闻，说韩国人送礼，肉是一大选择，逢别人有喜庆事，拎块肉或排骨登门者不在少数。未经考证，不知是否夸张。我猜想这是往事了，不过韩国人吃肉少是真的，现在也是。
你若是到烤肉店，当然不会有这印象，得出相反的结论也说不定。因为你会发现，周围的人都很能吃肉。烤肉有种种吃法，不论裸吃，还是用蔬菜包起来吃，肉都是绝对的主角，你就是奔着肉来的。牛肉贵，大部分人的选择是烤五花肉。一般烤肉店，一人份的，两百克起售，就是说，吃顿烤肉，起码四两五花肉下肚。
有次进了家人气极旺的烤肉店，是自助式，不限量，我是号称“食肉动物”的，自然“甚合吾意”。两人刚坐下，一大盘四大块肉就端上来。更不打话，摊开在烤盘里就烤，过一阵就滋滋冒油，油汪汪一片。服务生过来帮忙，按一按钮令烤盘倾侧，油便从那头一小孔里流出去。饶是如此，烤炙过的肉较炖肉、炒肉之类，还是更见得油，吃肉的主题也更见突出。一盘下去，不待吩咐，服务生已又将一盘端上来。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所谓“无肉不欢”到这里就现出纸老虎的原形：虽有泡菜、啤酒解腻，虽然烤肉香气扑鼻，甚是诱人，我却已是强弩之末，力不能再战了。只好将端上的肉撤去。
环顾周围，却是热火朝天。这里挨着宏益大学，食客多是大学生，正当虎狼之年。吃烤肉必喝酒，杯觥交错中，肉在釜中滋滋作响，排烟管下是升腾的烟气，真有一种特别的氛围。小伙子也就罢了，邻座有俩女生，清秀斯文的样子，居然面不改色把四大块肉全吃了，服务生又上一盘，也不见推阻，仍若无其事谈笑喝酒。我的同伴是来首尔度假的，行前被灌输了很多韩国没肉吃的传闻，这时就嚷嚷：谁说韩国没肉吃，韩国人不怎么吃肉？！且立马就要发微信以正视听。
要证明韩国有肉吃且韩国人很能吃肉，太容易了。比如猪蹄，他们的猪蹄都是整个的卖。有次在市场见到一摊位上囫囵个的码了一堆，现切现卖。我一人在异国，自忖没那么大的量，便上前比划，想让摊主卖半个给我，遭拒。我已经一连吃了几天食堂，清汤寡水，嘴里快淡出鸟来，索性买了个整的走人。饶是吃肉心切，也吃了好几顿才全部下肚。
说韩国到处都见着肉的踪迹，又说我在韩国的日子过得清汤寡水，听上去自相矛盾，其实不然。事实上，韩国人在餐馆里吃起肉来更见豪放，恰是因为他们平时不大吃肉。韩国学校食堂皆行套餐制，两三样套餐选择，皆甚少见肉，即有洋葱炒猪肉之类，也仅一小撮，不堪大用，意思意思的性质，肉的消息只在隐约之间。故有一中国学生不止一次在我面前一言以蔽之：“没肉吃！”家中的饭食，或有不同，但韩国朋友告诉我说，清淡这点上是一样的。
在喝酒与吃肉上，韩国人和我们正好相反：他们的喝酒是日常的一部分；我们则是大多数人平日并无喝酒习惯，喝起来倒可一拼；我们天天吃肉，餐桌上再无刺激，战斗力也就平平，他们平日不吃，吃起来时自有一种亢奋，往往爆发力惊人。
我说“亢奋”是有根据的。韩国学生聚餐相当频繁，聚餐时若有人提议，“我们吃肉去吧？”几乎总是得到“好！好！去吃肉！”的回应。一个对学中文极有兴趣的学生，用上了她刚自学来的一词，形容那场面为“欢呼雀跃”，我对之大加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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