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词汇中的法国贵族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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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统治英国封建社会的是法国人。在那时，法语是贵族的语言，而英语只是下层民众的语言。在现代英语中，源于法语的单词很有特色：各类宝石的名称来自法语；“气味芬芳”的单词也来自法语；此外，还有“牛”是古英语词而“牛肉”却是法语词的有趣现象，等等。

1066年诺曼征服之后，有三种语言在英国使用：国王和贵族阶层说的是法语；基督教教会和教堂使用的是拉丁语；只有下层社会的普通老百姓才用英语交流。1066年之后大约二百年的时间里，英国议会根本不使用英语；诺曼征服后的几百年间，英国国王不会讲英语，最多也就会几个骂人的英语单词。

英语中，很多实词都有同义词（或近义词）。在多数情况下，同义词的出现是借用外来词的结果。同义词细化了单词的含义，使英语表达更加细腻、更加精准。英语的词汇量最大，最为丰富多彩。英语词汇量的扩展有多种途径，其中之一就是在古英语词的基础上增加法语的同义词，例如：

	古英语固有词	源于法语的词
衣服	clothes	dress	女装
喂养	feed	nourish	滋养
神圣的	holy	saintly	神圣的
帮助	help	aid	援助
隐藏	hide	conceal	隐匿
孤独的	lonely	solitary	寂寞的
干净的	clean	pure	纯净的
皇家的	kingly	royal	皇家的

英语中的同义词基本上就是这样形成的，即古英语固有词加外来词，比如古丹麦语词和法语词等。严格来说，同义词并不是百分之百相同，它们的含义和用法都是有区别的。例如源于古英语的help和源于法语的aid，虽然help和aid可以被称作同义词，但二者含义有所区别，用法也不尽相同。口语中常用help，显得直白、朴素；而源于法语的aid在help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援助”和“协助”的含义，比help正式。在用法上，源于法语的aid常用在某些特殊场合，如legal aid（法律援助），medical aid （医疗援助），hearing aid（助听器）和teaching aids（教具），等等。再比如，“衣服”可以是clothes，也可以是dress，但是dress在clothes的基础上又有“女装”和“连衣裙”的意思；“开始”可以是begin，也可以是commence，当然也可以是start，但它们的含义有细微区别，用法也不完全一样。虽然单词kingly和royal意思完全相同，词性也一样，但细究起来，它们的品位和风格却有所不同；regal（源于拉丁语的同义词）跟kingly和royal又有细微的差别。

在中世纪英语的发展过程中，一部分法语成分构成了英语的同义词，还有些法语词则填补了古英语词汇的空白（或者取代了古英语固有词汇）。在英国的封建社会，不仅人有高低贵贱的区别，就连语言也有等级差异——一些四条腿动物的名称是古英语词，但是，这些动物的肉食名称却不是古英语词。比如，下层社会饲养的猪、牛、羊、鹿的名称都是古英语词：pig或swine，ox，sheep，deer；但是到了贵族阶层的饭桌上，这些动物的肉就都“变味儿了”，都用了法语名称：猪肉是pork，牛肉是beef，羊肉是mutton或lamb，鹿肉是venison。从拼写、读音以及词源和词意等方面来看，动物的英语名称及其肉食的英语名称之间没有任何内在联系。这一点与汉语不同，汉语中的动物名称和肉食名称是有联系的，例如：牛-牛肉，羊-羊肉，猪-猪肉，鹿-鹿肉。在中世纪，法国贵族瞧不起英国下层社会的词汇，住在皇宫和城堡里的人觉得古英语动物名称听起来刺耳，所以就赋予频繁接触的肉食法语名称，而远离贵族的动物则保留了下层社会的古英语名称。

通过对英语词汇的词源研究，我们还可以发现古英语词和法语词在融合过程中的很多有趣现象。在肉食分类方面，好肉和大块的精肉一般都是法语词，例如：haunch（腰腿肉），joint（腿肉），cutlet（厚肉片）等；而动物的下水（内脏）和次等肉的名称大多是古英语词，例如：brain（脑），tongue（舌），shank（小腿肉）等。

在现代英语中，“鸡”和“鸡肉”、鸭”和“鸭肉”、鹅”和“鹅肉”都是同一个词，分别是chicken，duck和goose，且都是古英语固有词。对当时的贵族而言，餐桌上可供享用的鸡、鸭、鹅是统称的poultry（家禽；法语词），他们对chicken，duck，goose一类的古英语词是不屑一顾的。在这些贵族看来，养家禽的下等人很粗俗，自然这些家禽的古英语名称也粗俗。虽然鸡、鸭、鹅可以是贵族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但他们觉得用古英语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们就用那个法语词poultry来指代鸡、鸭、鹅。从心理方面讲，贵族们这样做的原因，既是为了增加自己的食欲，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贵。总之，在语言方面，贵族也不想跟普通人一样。词汇的历史烙印就是这样打上去的。

在历史上，贵族的语言与普通民众的语言确实有过等级差别。通过词源研究，我们还可以发现更有趣的现象——在现代英语中，表示芬芳气味的单词都源于法语，而“臭词”都是古英语词。现代英语单词perfume是16世纪时进入英语的法语单词，意思是“香味”或“香水”；现代英语单词fragrance是17世纪进入英语的法语单词，意思是“香味”；表示香味的单词还有scent，这也是个源于法语的单词；通过法语进入英语的odour（美式拼写为odor）是中性的“气味”，形容词odourous既可表示香的气味，也可表示臭的气味。

英语单词smell很特殊。到目前为止，人们依然不清楚这个词的来源。虽然对smell的词源考证没有结果，但它却是最常用的“气味”名词。这个单词也可用作动词，意思是“嗅”或“闻”。单词smell多指中性气味，不香不臭。在英语国家，所有人都知道nice smell（好闻）和bad smell（难闻）。面对一杯香味四溢的咖啡，多数人会用nice smell来形容，少数人会用delicious odour来赞美；对同样一块腐臭的奶酪，多数人闻到的是bad smell，少数人感受到的是unpleasant odour（当然，也可能有人觉得那块臭奶酪很香）。当smell作不及物动词时，其含义是“气味难闻”。例如：Your shirt smells,意思是你的衬衣有（臭）味儿；如果你的女朋友提醒你“Your mouth smells”，那问题就严重了。单词smell可以加古英语后缀-ly，加了后缀的smelly是一个形容词（不是副词），是个表示臭味的单词，如smelly socks（臭袜子）。

在现代英语中，表示“腥臊恶臭”的两个单词都源于古英语：一个是stench（古英语字母组合ch读作[t?]），另一个是stink。这两个单词一样“臭”，《新牛津英语词典》对二者的英文释义都是strong and very unpleasant smell。“臭词”stench和stink的词性不同，前者多用作名词，后者主要用作动词。

由此可见，在表示气味的英语单词中，源于古英语的单词比较“臭”，而含有“法语气味”的单词似乎更加芬芳宜人。除了以上提到的表示“香味”的perfume，fragrance，scent，odour和表示“臭味”的stench，stink和smell以外，英语词汇中还有一个aroma，这个词也表示“香味”。单词aroma既不是法语词，也不是古英语固有词。这个词来自拉丁语，往往指植物或作料的芳香气味。

除了“肉食词汇”和“气味词汇”以外，各种宝石的英语名称也有法国贵族的烙印。在“宝石词汇”中，只有单词gem源于拉丁语，指经过切割打磨的宝石。除此以外，其余跟宝石相关的词都借自法语。泛指“宝石”的单词jewel源于法语；指“水晶”的单词crystal也源于法语；各种宝石的名称也都源于法语，如：

英文	中文
amethyst	紫水晶
diamond	钻石
emerald	祖母绿
garnet	石榴石
pearl	珍珠
ruby	红宝石
sapphire	蓝宝石
topaz	黄玉石
turquoise	绿松石

《英语发展史》第六章中所说的“英语中的法语词”（详见《英语发展史》6.7 英语中的法语成分），指的是英语借用的法语单词。英语中的法语词，其基因来自法语，但名分是英语的。在被英语吸收时，大多数法语单词的拼写和读音都经过了“英语化”的过程。在现代英语中，经过“英语化”的法语词俨然已成为英语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成分——正因为有了法语成分（和拉丁语成分），英语的表达才有可能千姿百态、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