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穷人，可我依旧买不起房子

山河我色 2016-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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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我去杭州看一个朋友。他说，他和一个谈了六年的女朋友分手了。因为房子。

他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正在繁华的十字路口，再过一个路口，就是西湖，所有人都在赶路，我们也是。2009年的杭州，和如今一样，那么欢迎所有人，可又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留下。

女方家里说，得要一套房子，我凑不够首付。我说能不能先结婚，再买房子。女方的父母立刻就走了，女朋友哭着也走了。他点了根烟，笑了笑。他在一个小学当老师，每年的薪水大概7万。

婚姻很美，生活又很现实。

他说，这里的高楼大厦，其实并不属于像他这样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但他还是愿意努力奋斗。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爱情敌不过现实，现实到一套房子，就可以毁了一段婚姻。他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穷人，只是，我真的买不起房子。

大学毕业之前，我们可能根本体会不到没有房子的严峻性。我们住着宿舍，拿着父母的钱，回家有父母打下的房子，听着社会上房价涨了还是跌了，都是新闻而已。

然而，走到了社会，才知道，许多时候，生活是有切肤之痛的，放假也是。你要在大城市，就要付出在大城市的努力和代价，而你在小城市，也没有那么安逸。你四平八稳的人生里，根本追不上房价。

有一个真实的事情，就在我婆婆原来的公司里发生着：一家三口，为了一套房子，努力奋斗着。

这个努力，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一笔带过的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着：三年前，他们在城区买了一套房子，120万，首付50万。父母和儿子一起出的。然后一家三口走上了还贷的日子。那个母亲上班舍不得去食堂吃4元钱的饭，每天早上带一份饭去单位，中午用开水冲泡。儿子在一个公司上班，月薪4000元，大概也一年多没买新衣服了。父亲舍不得坐公交，很远的路，每天也骑车上班。

他们还没有娶媳妇，他们单纯地认为，给儿子买好了婚房，才有资格去婚姻市场里。

这个极端例子当然是个例。但是中国，有许许多多家庭，都在为着一套房子努力奋斗着。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不能居无定所，安居才能乐业。其实并没有什么错。

他们真的穷吗？如果不需要买房子，一家三口一个月12000元左右的薪水，应该也不算是穷人了，也不至于太辛苦。可是，因为一套房子，所有人都在为之牺牲原本该有的体面。

像有一年，我从杭州回来，那时大多数火车还停靠的是绍兴的火车站，我随手拦了一辆三轮车。那个三轮车夫骑得特别慢，根本提不起脚，他说，每天，他起码骑车12个小时以上，累到实在不行，但没有办法，因为儿子买了套房子，一家人都供着呢！

我说，儿子的房子，让儿子还贷就可以。后来突然醒悟，我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他摇摇头，儿子一个月3500元，也很辛苦，全家为了一套房子，都很辛苦了。他抽了抽鼻子，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许多人会觉得我们是穷人，但也不能算，我们只是工作没有那么体面，比我们穷的人多着，如果没有房贷，我停下来，慢一点，轻松一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那么拼命。

这就是许多中国普通家庭的新房梦。我们不算是很穷，可是，房子却是许多人很多年的包袱。

这个世界，许多人都在劝慰大家，不买房子，可以四海为家，毕竟“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最好的生活，是有一份可以养家的工作，一个美好的家庭，一对健康的父母，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三五好友，然后，一定得让这个心有安放的地方，好的房子本来就是稀缺资源，不管你承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