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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庇留医案】

 陈鑫医师 2016-10-04




产后少腹肿满



贫户简保开之妻,分娩后,腹大如鼓。次日,更大。医生以普通之生化汤加减与之,日大一日,腹痛异常!

 

有以予为荐者。病家鉴于其临近之产后腹痛肿胀,用温补而愈者多人。以为予好用热药,未敢来请。迨延至五日,其大如瓮,几有欲破之势。且下部气不至,而坚硬矣。始延予诊。

 

审问其产时,胎已先死,而血与水点滴未流予断此为水血相混,腐败成脓(如大疮然);热极,气滞而肿也。病毒如此剧烈,非大猛烈之剂,不能攻取。深思良久,乃与桃仁承气汤合大陷胸汤与之。服后,下脓血半大桶,其臭不可响迩。腹肿消其九成,所余茶蒌大者,居脐右,仍痛不可耐。予继投寻常攻痛之药,不少动。因谓病家曰:“此燕师之下齐七十余城,独即墨负固为牢不可破。故不得不为抵当汤,直捣中坚,一鼓而下。”奈五月盛暑亢旱,村落水蛭颇不易得。寻觅数日,始获四五条,合虻虫如法煎服。计前后三剂中,水蛭用至二十余条,肿势日渐消尽,身体如常矣。

 

再三年后,此妇又连产二子——由其体质强健故尔。此症使当时稍有因循规避之见,不敢放心放胆,则命不可保矣。

 

去年神州医药报,有提议抵当汤内之虻虫水蛭,药肆不备,即得之,又恐病家不愿服,欲以他药代之;有议以干漆炭代之者。夫汤名抵当,其用意,非如此猛烈,实不足充抵当之任!试观热结膀胱,桃仁承气汤中之桃仁大黄,足以尽攻破之能事,而乃用炙甘草以缓之,桂枝以行之,盖欲以拮抗其峻利之势者也。又若热入血室,亦血热也,而不用桃仁大黄等。从可知症有轻浅沉痼之殊,方亦有平易险峻之异。要之认症贵的,则有是症必有是方。而在识力独到者为之,亦只因势利导而已,何奇之有?




何紹奇二注



  • “症有轻浅沉痼之殊,方亦有平易险峻之异。要之,认真贵的,则有是症必有是方,而在识力独到者为,亦只因势利导而已”。字字亲切,读者慎勿以“老生常谈”而忽之。


  • 此案分娩后血水点滴未流,而腹大如鼓,腹痛异常,确非普通之生化汤(当归、川芎、桃红、甘草、干姜)所可解决,桃仁承气汤(大黄、芒硝、甘草、桃仁、桂枝)与生化汤之区别,在硝、黄之攻逐通下,桂枝之入血温通。更取大陷胸汤(大黄、芒硝、甘遂)之甘遂(甘遂必用散剂其效斯显)则合攻水逐瘀于一方,可谓猛峻矣,而有病则病受之,故有如响斯应之效。


  • 抵当汤(大黄、桃仁、水蛭、虻虫)之水蛭、虻虫,直达病所,入络搜剔,消瘀之力甚着,张锡纯《衷中参西录》盛赞其功,谓其去瘀血而不伤新血。至于此方为何以“抵当”为名?黎先生说“夫汤名抵当,其用认非如此猛烈,实不足以充抵当之任”,此固一说也,但我认为“抵当”乃“抵掌”为“水蛭”之别名这一说法似更为恰当。例如,古往今来,对丹溪越鞠丸的命名即有多种解释,实际上,“越”是越桃,即栀子之别名;而“鞠”则是鞠芎,也即是川芎。原意不过如此,何必曲为之解?



學術君閱後評按



  • 《金匱》婦人雜病篇云:「婦人少腹滿如敦狀,小便微難而不渴,生後者,此為水與血俱結在血室也,大黃甘遂湯主之。」然則仲師早有明訓矣。黎氏用大黃、桃仁、芒硝、甘遂,則攻下之力更峻。後有瘀血堅結不去,上述之藥偏於快利,恐瘀未去而正已傷,故改用虻蟲、水蛭等入絡搬剔而愈。一名好的醫生,在辨證準確之餘,必於選方用藥仔細斟酌,絕不會「差不多」草草而過。


  • 《本經》水蛭「一名至掌」。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中謂「古無舌上音」,「舌上歸舌頭」。古人把辅音是zhi、chi的字念成辅音是d、t的字。「至掌」用汉语拼音来写就是:zhi zhang。古音没有zhi音,而读作d,「至掌」在张仲景时代读作「抵当」(di dang)。以上為錢超塵先生的考證,詳見《“抵当汤”的“抵当”是什么意思?》一文。






何绍奇
(1944-2005),四川梓潼县人,著名中医学者和中医临床家。78年以总分第一名考入中国中医研究院首届中医研究生班。94年应欧洲中医进修培训中心邀聘为终身教授、阿姆斯特丹门诊部主任、荷兰中医学会学术部专家,03年香港浸會大學中医药学院任教。05年因心臟病在香港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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