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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文化、休闲: 大碗茶

 cangsongtingba 2016-10-29

 

  “前门情思大碗茶,我爷爷小的时候,常在这里玩耍,高高的前门,仿佛挨着我的家,一蓬衰草,几声蛐蛐儿叫,伴随他度过了那灰色的年华。吃一串冰糖葫芦就算过节,他一日那三餐,窝头咸菜就着一口大碗茶……”这是我国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李谷一所唱的一首《前门情思大碗茶》。她的这首歌不仅唱红了大江南北,而且还唱醉了我们全国人民的心。每当听着这首歌,我就仿佛回到了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湖南安化山区的茶乡外婆家度过的。那里山峦叠嶂,河水蜿蜒,茶树垄垄,竹木参天……而我记得第一次到外婆家,那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里的一个冬日,还只有几岁的我,是在他乡工作的父母因工作实在是太忙,便写信求助于家乡的外公,而外公则用一担箩筐千里迢迢地把我挑来的。

  当我们刚走进家门口,早就在阶基上张望等候的外婆,迎着丝丝寒风,裹着一双小脚,打着哈哈,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茶水在迎接着我们。当外公弯腰刚把我从箩筐里抱了出来,外婆则已经把一碗茶水递给了我,然后又将另外一碗茶水送到了气息吁吁的外公手上。外公接过茶水后就一饮而尽了,而我则呷了几口,然后傻呼呼地望着外婆笑。而外婆好自和蔼可亲的,她蹲下身子,一边问我一路上累不累,一边用手握住我那微微发凉的小手,另一手则轻轻地拍打着我身上尘土,然后接过我手上的茶碗,牵着我走进了暖融融的厨房,让我坐到了柴火灶旁的一把凳子上。

  不一会儿,家里就接二连三地来了不少的人。有大舅大舅母,小舅小舅母,还有隔壁的大表舅大表舅母、二表舅二表舅母、三表舅三表舅母和小表舅小表舅母等等。大家围坐在柴火灶的旁边,逗我乐,逗我玩,问这问那,好自开心快乐。唯有外婆是一个大忙人,她不停地移动着她的那双小脚,喜不自禁地一会给大家泡了一碗芝麻茶,一会拿出一只大擂钵擂起了擂茶,几位舅母也是见缝插针,帮着外婆忙这忙那,不一会一钵子香喷喷的擂茶便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外婆给我们每个人都盛了一大碗擂茶,然后又是上碟子、上花生、上瓜子之类的,忙得是不亦乐乎!

  外婆的茶好吃得不得了,我不仅吃了一大碗芝麻茶,还吃了一大碗擂茶,这大碗大碗的吃,已早把我的肚子填得饱饱的了。可是,那些大人们就不同了,吃了一碗又一碗,还是那么尽兴地说笑着。

  此时,外面又来了一波人,有的是来借东西的,有的是来串门儿的,有的是来送咸菜或鲜菜什么的。他们似乎都是“闻”着香味来的,笑哈哈的一个,老远就能听到他们进院子的脚步声。外婆和舅母们可又忙开了,不管是谁进了门,那一大碗芝麻茶和擂茶就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没有一个讲客气的,端起茶就挨着找座椅板凳,然后围坐在柴火灶的旁边,快速融入到了聊天的阵营里……

  一天下来,外婆基本上没有空闲过,那芝麻茶是泡了又泡,那擂茶是擂了一钵又一钵。直到晚上,外婆还点着一盏不是很亮的煤油灯,躬着她那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习习的水井边洗刷着那一只只的茶碗。

  第二天,天还刚刚亮,我还在床上蒙头睡,好像觉得木板墙的隔壁就有人在跟外公外婆说话:“今天,你们带着峰伢几到我那边去喝茶吧!”不一会,隔壁又传来了声响,好像又是来人了,意思是要我们到他那边去喝茶……整个一个早晨,好像来了七、八趟人,全都是一个意思——喝茶。

  “峰伢子!该起床了哟!”外婆在外面叫喊着,我慢腾腾地伸了一个懒腰,很是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外婆早就在厨房里准备好了早餐,外公则蹲在一个放有茶缸的阶基边上,吸着他那个随身携带着的旱烟。院子里那些小鸡们显得好像格外开心似的,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就像是刚散了会一样在议论着什么。外婆拿着一条干毛巾,端着一脸盆子热水来了。我知道这是要我洗脸了,于是便顺手抓住了放在茶缸上的茶档子,舀了一档子的凉茶倒入了口中,然后仰天伸着长长的脖子,“咕咕咕咕”了几下。还没等我将“涮口水”吐出来,外公不知啥时候已站了起来,用他那双犀利的眼睛盯住了我,说我是一个不讲卫生的家伙。外婆则连忙放下手上的洗脸盆,接过我手中的茶档子,走到水井边,用清水将茶档子清洗了一下,然后再放到了茶缸上。我当即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躲,红着一个小脸蛋儿,只好装模作样地把脸洗了一下。

  “冇得事呢!下次不搞了就是。”外婆特别善解人意,她生怕我“丢”了似的,立刻抓住了我的手,拖着我就走,说是吃饭去。外公则背着一双手,紧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

  不一会,果真就有人来了。来人不是别人,就是今天来得最早的、隔壁不远处的那位大表舅,他是来邀我们到他家去喝茶的。

  大表舅的家与我外婆的家没什么两样,也是一栋旧得调了牙的朽木板房,前面阶基上的几根柱子也是斜着的,倾斜着的那一头也用两、三根树儿撑着,那个用稻草和杉木皮盖着的、用泥巴砖砌成了偏屋,亦是用作厨房和杂屋,靠山体的一方也修建了一个临时性的猪栏和鸡窝,屋子的周围全是菜地,栽种着各种季节性的蔬菜。厨房的烟囱口上冒着袅袅青烟,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从窗口、从门户处扑面而来,顿觉使人心旷神怡的。

  大表舅母甚是热情,我们刚迈进屋子,一碗大大的芝麻擂茶就送到了我们的手里,嘴里还不停地说:“好吃就多吃一碗。”

  我们的屁股还没坐热,外面又来了一波子的人。我定眼看了看,定神想了想,他们大部分都是昨天来我外婆家喝过茶的人。大伙见面,好自格外的亲热,就像昨天未曾见过面似的,围着那个诺大的柴火灶又开始了谈天说地……

  那个冬日,连续十多天,我们不是在这一家喝茶,就是在那一家喝茶,基本上方圆十几户人家都轮流做了一回“庄”。那些天,我们基本上是围着柴火灶转或转的,几乎没有吃一餐饭,虽说那“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之声有点“吵闹”,那柴火的烟味儿也有一点儿熏人,但一边喝着“大碗茶”,一边看着大人们围成一“坨”,听着他们说着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总是感觉那一天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哟!

  原来呀!在我家乡的茶人中,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风俗习俗:不管是谁家来人了,也不管来的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或家里人,也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家家户户都喜欢串一个门儿、凑一个热闹、贺一个喜庆。其中“串”也好、“凑”也好、“贺”也好,茶人们都是以“大碗茶”来以礼相待,说是“和气好生财,聚集人更亲”。

  其实,我们家乡茶人们用“大碗茶”来待人待客,还是有一些“明道”的,其中有三:一种是普通的凉茶。这是茶人们家家户户都备用了的,用一只比较大一点的茶缸盛着凉茶水,还备有茶档子和大茶碗,一般放置在自家屋檐下的阶基边上或较为显眼的地方,以供陌生的过往行人解渴之用;二种是芝麻茶。这是茶人们临时烧水现泡的,那是一碗放有芝麻、茶叶的热开水茶,有时还配有各种各样的碟子,如熟花生、熟爪子和各种酸菜咸菜等等,是专门用来接待或招待那些比较熟悉或上门帮忙做事或专门上门干公事的人;三种是擂茶。这是茶人们对特殊客人的一种高礼节、高档次的接待,也作为来家帮忙人的特殊款待,有时也作为茶人们休闲、集会、讨论、开会时用。既然擂茶是作高礼节、高档次之用,自然擂茶的营养价值也颇高的,其中就有山泉水、大米、茶叶、生姜、食用盐、生芝麻、生花生和熟芝麻、熟花生,以及配有炒米、米花、熟花生、熟爪子、油炸红薯片、油炸红薯条、酸菜咸菜制品和煮熟了的各种豆类,以及各种各样的糖果糕点水果等等。

  大碗茶既然叫“大”,那用的茶碗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碗,而是我们茶人们时常用来盛菜的大菜碗。据老人们讲:“大是一种尊敬,大是一种美德,大是一种和谐,大是一种奋进……”难怪“大茶碗”如此般地深受着家乡茶人们的喜欢,也倍受着客家人的喜爱,原来有其深远的意义在里面。

  

  而今,“大碗茶”依然还在我家乡茶人们的生活中继续践行着,茶人们依旧还是喜欢捧着一碗“大碗茶”聚集在一起,你说我侃,编制着一个“大大”的梦想,那就是热情地拥抱千万来客,实现家乡安化黑茶的腾飞,走向世界!(李峰/中国黑茶网,图片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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