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需要重视非研发创新

 编者按

德国弗朗霍夫协会系统与创新研究所（ISI）在过去五年里一直致力于研究“低技术”（low-tech）创新，基于2001、2003、2006和2009年对欧洲制造业四轮调查数据，特别是德国制造业1500家企业的样本调查和访谈资料，得到以下重要发现：

（1）研发密集型企业和非研发密集型企业在经济绩效、经济成果以及存活率方面不存在明显差别。如果把研发支出占主营业务收入比重低于2.5%，或者根本就没有研发经费支出的企业定义为“非研发密集型企业”，那么调查发现，此类企业占高技术产业（比如医疗、精密光学仪器）的比例在17%-28%左右，也就是说，即使企业没有开展很多的研发活动，在高技术产业环境下也可以生存，甚至也可能发展得很好。

（2）非研发密集企业比研发密集企业提供了更多的与产品相关的服务创新。非研发密集型企业能够在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下胜出，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它们更专注于细分市场和客户导向，在产品创新、服务创新、市场创新以及非技术的流程创新（组织创新）等方面效率很高。

最近这些年来，欧盟组织开展的一项名为“创新晴雨表调查”的相关数据和案例也表明，欧洲的创新型企业有超过一半是不投入研发经费的；德国44%的创新型企业内部不投入研发。这些研究结果都不约而同地说明了一个现象：存在广泛的没有研发投入的创新。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也很容易感受到，虽然研发（R&D）在创新过程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但很多创新活动并不以研发为基础。研发活动与创新之间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研发活动有助于实现创新，但不一定就会实现创新。创新只有与技术机会和市场需求相匹配，才能获得成功。这就说明创新活动既有R&D活动也有非R&D活动。

因此，我们有必要关注一下非研发创新（non-R&D innov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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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研发创新的内涵

国际上指导测量研究与试验发展的《弗拉斯卡蒂手册》提出，研发只是创新过程的一个步骤，只是创新活动中的一种。创新还包括除研发以外的其他一系列活动，这些活动是实现新的或改进的产品或服务，以及新的或改良工艺商业化应用所必须的。具体包括技术获取（显性和隐性技术）、工装准备或工业工程、其他工业设计，以及资本并购、生产启动、新产品和改进产品的营销活动。这些创新活动被《奥斯陆手册》定义为所有除R&D以外的那些科学、技术、商业与金融的非R&D活动，包括：产品创新（Product Innovation）、流程创新（Process Innovation）、组织创新（Organizational Innovation）和市场创新（MarketingInnovation）（奥斯陆手册第三版，2005）。

与非研发创新密切相关的另外一个概念是“非技术创新”（non-technical innovation）。

2005年由欧盟委员会统计办公室（Eurostat）进行的第四次创新调查活动（the Fourth CommunityInnovation Survey, CIS 4），对欧盟各主要国家企业的创新活动做了全面的调查，截取企业2002-2004年的创新活动数据，第一次将非技术创新（non-technical innovation）纳入了调查范围，并设置了一系列关于企业有无进行市场创新、组织创新（包括商业模式）等非研发创新活动的问题：

（1）企业在过去三年中有没有引入新的或改进了的知识管理体系，使企业内部的信息、知识的交流更加迅速便捷；

（2）企业在过去三年中有没有较大地改变运作的组织形式，比如改变管理结构以及整合不同的职能部门或职能活动等；

（3）企业在过去的三年中有没有建立新的对外合作关系，比如企业联盟，技术合作、外包或是签订分包合同等；

（4）企业在过去的三年中有没有引入新的或是较大程度地改变产品和服务的设计及外观包装；

（5）企业在过去的三年中有没有改变销售渠道或是销售方式，比如采用电子商务、特许经营、直销以及渠道许可等方式。

调查的前三项问题旨在调查商业模式和组织形式的创新，后两项旨在调查市场营销创新。

考虑到当代科学技术应用的普及性，本人提出，创新在研发投入这个维度上，可以划分为研发密集型创新（简称为“研发创新”），以及非研发密集型创新（简称为“非研发创新”）。研发创新就是以研发投入为主并且带来经济价值的创新，典型的如，英特尔的芯片、飞利浦的LED照明系统、空客的A380飞机。研发创新集中的领域通常是社会需求比较成熟、技术进化的方向比较明确、商业模式也比较定型，一旦研发成功取得技术突破，基本上能够马上应用获得效益回报。非研发创新包括两种类型，一种是企业以外部研发为基础或者以吸收前人研发成果为基础，而取得了创新成果；另一种是有研发投入，但也有大量的市场创新、组织创新等进行配合而取得了创新成果。典型的如，IPHONE手机，只有多点触控技术是苹果公司的核心技术，其他的都采取技术集成的方式；据市场分析公司ASYMCO统计，苹果公司最近五年的R&D预算平均只占营业收入的2.8%（2011年第三季度甚至仅占2.3%），远远低于当时还没有破产的诺基亚的12.9%，索爱的12.2%，三星电子的8.3%，但靠着丰富的增值内容服务、精心挑选的“A级工作组”团队、别出心裁的营销手段和紧凑的供应链，不仅跻身为全球最有价值的创新公司，而且成为终端电子设备市场的引领者。非研发创新集中的领域通常是社会需求尚待激发和培育、技术进化的方向存在多种路线激烈竞争（如IOS系统与Android系统之争）、商业模式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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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研发与研发创新的比较

大多数情况下，研发与产品创新和流程创新有较为密切的关系，即产品创新和流程创新当中需要研发投入多一些；市场创新和组织创新更多地是需要商业模式和组织架构方面的变革，与研发活动没有直接关系。因此，市场创新和组织创新是非研发创新比较集中、或者说是重点的领域。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推进和双创活动的推广，商业模式创新（business modelinnovation）是异常活跃和突出的一种市场创新表现形式。

欧盟的第四次创新调查活动抽样了制造业与服务业的4230家企业，其中以中小企业居多，主要结论如下：

（1）非研发创新在服务业中比在制造业更频繁：在传统的制造业中，开展研发创新活动的企业与开展非研发创新活动的企业数量大体相当；而在服务业，开展非研发创新活动的企业数量已经超过开展技术创新活动的企业。在制造业中，60%的企业在过去三年中进行了研发创新，同时也有60%的企业进行了非研发创新， 10%的企业同时开展了两种类型的创新；在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开展研发创新与非研发创新的企业比例为52%和66%，在其他服务业，这个比例为37%和48%。

（2）非研发创新更容易被中小企业采用：中小企业的研发创新与非研发创新活动有很大的联系，比如说市场创新往往伴随企业的产品创新。在所有参加调查的中小企业中，有24%的企业进行非技术的创新活动，与之相对的是，只有13%的企业只进行研发创新活动。总的来看，进行非研发创新活动的企业有59%，而进行研发活动的企业有48%。

（3）非研发创新不一定依赖于企业内部研发活动：调查发现，商业模式和组织创新能够较为显著地缩短产品进入市场的时间，提升产品和服务的质量，降低单位产出的成本，提高员工满意度等；非研发创新对研发创新包括产品创新和工艺创新具有一定的推动促进作用。同时进行研发创新和非研发创新的企业的绩效要比只进行研发创新的企业的财务绩效要好。

Hervas-Oliver等人（2011）以西班牙2023家制造业企业为例，比较了研发创新企业和非研发创新企业的区别。结果发现，研发并不是企业创新的唯一途径，其他还包括采用先进技术、增加、改变，仿制、重新整合现有知识等。与采取研发的企业相比，非研发型企业在管理策略、获取外部知识以及知识的内部流通等方面较弱，创新能力较低。但是，非研发型企业（80.7%）在流程创新方面的表现优于研发型企业（71.5%）。并且统计显示非研发型企业更多地存在于中低技术产业，约占90.54%。

从中短期来看，非研发创新可以使中小型企业提升竞争能力，获得比较优势；但是从长期来看，无论是大企业，还是中小型企业，研发和非研发创新能力的结合才是企业保持持久竞争优势的根本所在，片面地将研发创新作为中小企业成功的唯一路径，或者片面地只注重中小企业的非研发创新能力，都不符合中小企业的现实利益。寻找合适的研发创新模式，提高研发能力始终是企业的战略中心之一，而非研发创新将是中小型企业创新战略的重要补充内容，也是企业实现持续研发创新的保障（许庆瑞，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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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研发创新与研发创新的协同

研发创新和非研发创新对企业经营具有不同的作用，两者共同构成了企业全面创新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它们的相结合会产生整体大于部分的协同效应。

（1）结合非研发创新活动，降低了创新的不确定风险

创新活动是具有高不确定性，意味着创新活动并不一定带来创新成功，反而会造成潜在的巨大损失，因此必须有其他活动来支撑研发活动。组织创新能提高企业学习和应用新知识和新技术的能力（奥斯陆手册，第三版）。

（2）结合非研发创新活动，提高了企业的经营效率

一种新的商业模式（比如：mobike、airbnb）能够让企业很快脱颖而出，也能产生与研发创新同样的创新绩效。当非研发创新与研发创新集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相互补充的有机体时，才能形成具有协同效应的创新体系，从而造就企业强势的核心能力。

（3）结合非研发创新活动，增强了企业的竞争力

创新的目的在于获取竞争优势。市场创新可以改变顾客对企业产品质量的感知或者通过激发客户潜在的需求来开辟出新的市场，形成对传统市场垄断者的威胁，网约车、拼车对传统出租车的挑战，你懂的。

本文是上海市2013年度科技发展基金软科学研究项目《非研发类创新型企业发展研究》的部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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