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物诗的三重境界 ——读2016年第一期《白云诗词?咏物寄意》 翻开2016年第一期《白云诗词?咏物寄意》,好像看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诗人们以他们的生花妙笔,给我们描绘了形形色色的物态。细细品味这些佳作,分明能感受到这个缤纷世界的不同境界。 说到咏物诗的不同境界,我想借用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的参禅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不少人套用这一说法来解读人生的三重境界。不论是参禅还是为人,其实都存在一个对客观事物的认知问题,随着认知的深入,境界自然也得到提升。 这里,我借青原行思的话,对咏物诗的三重境界做一个简要的阐述。 咏物诗,其实就是诗人提出自己对物的看法的诗。谈看法,自然就有一个认识深浅的问题,这种深浅程度的不同,也就决定了咏物诗的境界的高下。 我们先看一首诗: 春 石奇峰 细雨和风冰已消,如烟桑柳荡柔条。 夭桃初绽红如火,燕子衔泥又筑巢。 这首诗着重描绘了春天的生机勃勃的景象:春风化雨,冰消雪散,柔柳飘拂,桃花似火,燕子衔泥。总体感觉是春天里到处一派生机。可以说,这是诗人眼中的春天,也是原生态的春天。描绘原生态的物置于读者眼前,这可以看做是咏物诗的第一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再看下面的这首诗: 春 王理文 细雨绵绵滋万物,春雷阵阵草青青。 白云轻绕千山翠,峡谷涓流大地滢。 这首诗咏春雨,虽然不是直接写雨,但诗中所描绘的雨后景象,几乎也是原生态的,所以,它也属于咏物诗的第一重境界。 我们再看下面这首诗: 乙未重九见菊 李维吉 人生苦旅似黄花,重九登高独见它。 最是路边霜后菊,催人泪下漫思家。 这是诗人重九登高有感而作。登高所见,有云淡天高,有漫山红叶,等等不一而足,而诗人独独拎出菊花一物,已见诗人匠心。写路边霜菊,诗人并不在意它的具体形态颜色等客观特点,却联想到菊花春的萌发、夏的成长,再到秋的绽放,它经风历雨,历尽坎坷,却终能傲然绽放,不正像人的一生吗?到此,诗人意犹未尽。他联想到自己虽然也有过成功,有过辉煌,但毕竟身处他乡,思乡思亲之情日隆,九日登高,“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情思油然而生。这路边的霜菊,已经不再是自然形态的菊花了,它蕴含了太多太多的文化内涵和情感内涵。这样咏物,就进入到咏物诗的第二重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同样是菊,诗人李首珍的笔下又有不同的风采: 野菊花 李首珍 山间水畔尽情开,所取凭需只管摘。 但得清香能败火,何辞高洁惹尘埃。 这首诗抛开长期以来人们赋予的菊的文化内涵,甚至反其意而用:菊啊,你不要拘泥空名,死守高洁,而应该发挥物力,清心败火,如此才是物尽其用,物有所值。诗歌写菊,却着眼于价值观的思考,也远离了物的表面属性,所以也属于咏物诗的第二重境界。 那么,什么样的咏物诗,才能达到第三重境界呢? 咏物诗的第三重境界,就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但是这时的物,已经得到升华,它既不像第一重境界那样仅写表面的、自然的属性,也不像第二重境界那样刻意表现物的额外属性。它要表现一种双重的功能:是物,却又有那么一点言外之意;要表现物的第二属性,却偏不道明。我们来看一首诗作: 路 石士民 暮色苍茫杆上灯,自行明灭显奇能。 驱离黑暗功堪赞,照亮人间道不平。 这首诗,文字平淡无奇。它写路灯于苍茫暮色之中自明自灭(声控或光控)、驱离黑暗、照亮道路的特点,这是灯的自然属性。然而,深味诗意,作者似乎并不仅仅写实。这灯是光明的化身,是理想的指引者。灯还是那盏灯,灯已不是那盏灯。 电视连续剧《篱笆·女人·狗》中的主题曲《篱笆墙的影子》所唱的“星星哟还是那颗星星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哟,梁也还是那道梁”,“星星咋不像那颗星星哟,月亮也不像那个月亮,河也不是那条河哟,房也不是那座房”,“只有那篱笆墙,影子还那么长”。只有那篱笆墙的影子,算是第三重境界了吧? 笔者写过一首《秋叶》诗: 春伴莺雏夏伴蝉,秋随蝶影共翩跹。 但将欢乐留心底,别却高枝也释然。 注:除了笔者的《秋叶》,本文所引咏物诗,均来自2016年第一期《白云诗词?咏物寄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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