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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从“似是”走向“而非” ——在“似是而非——绍兴市中青年临创作品 展览座谈会”上讲话
时 间：2016年11月3日 地 点：兰亭书法学院报告厅 参加人员：绍兴市中青年书法家
2016年11月3日上午，由绍兴市书法家协会创作委员会主办的“似是而非”绍兴市中青年书法家临创作品展在绍兴兰亭书法学院开展。40余位中青年书法家的90多幅作品参展。此次书法展每位书家递交临古和原创各一件最新力作，广采博取、习而创、创而思。回归到最纯粹的书法研习本身。活动现场还首发了展览作品集。下午专题召开书法临创研讨会，与会书家畅所欲言，围绕本次活动主题“似是而非”，对书法研习过程中临创一系列具体问题，进行了深入地探讨与交流。下面是喻革良的讲话。 喻革良在讲话 一、“似是”，就是通过天天修炼， 达到精准的程度
很高兴上午参加了大家的这样一个展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蛮有感触的，确实取法都很丰富多样，大家都有各的追求，这个呢大家都讲了，我也不想多说了。 我想说的是什么呢？就是“似是而非”，我给它拆开来说，首先呢说“似是”，然后说“而非”，因为整个如果说“似是而非”的话，其实是一个谦词，也就是说我们所学的啊，可能并不到位，或者说没有达到了一定精准的状态，似是而非。当然，我们可能在几十年的书写过程当中，我们不断会感觉到似是而非，事实上，展览的东西确实似是而非的东西也很多，我自己在我的追求当中也有许多似是而非。 展览开幕式 所以，现在我主要想把它拆开来谈。 首先谈“似是”。 所谓“似是”，就是我们通过临摹学习，来精准的传承古代的一些经典作品的精妙的东西，这个是我们学习的目的。我们为什么说一定要临摹学习？我想我们的临摹学习，并不是说纯粹是为了模仿，现在大家越来越感觉到简单的模仿是没有出息的，但是从简单的模仿，到精准的模仿，这个过程是必须的，必须的！所谓的功力，就是反复的不断的天天修炼，然后达到一个非常精准的程度。
我跟外行人谈书法，我说怎么样叫精准，我说就像一个炒菜师傅，他切萝卜，他这个切萝卜的程度，他要怎么薄就怎么薄，每一片都是那么均匀，他要怎么细就怎么细，每一刀切下去都相当个精准，这个就是功力。就是说我们写字的时候，我们笔墨所达到的精准性，在哪个度，哪个状态，哪个提按顿挫，我们在不断的修炼过程当中，与原作不断的接近，逼近它是为了揣摩古人是怎么写的。
就像我们看古书一样，我们为什么要读古人的书？因为我们没有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了，古人他把几十年的所经历的一些事情，思考的一些事情通过文字存在那里，我们通过这些文字，我们跟古人对话，我们聆听古代先贤的一些思想。 书法作品也一样，古代的笔墨经验就放在那里，我们通过欣赏，欣赏还不够，我们必须自己亲自拿起毛笔去不断地去接近她，寻找她，但是无论怎么寻找，一定是有距离的，我们与古人总是有隔阂的。 朱勇方作品 我们学当下的一些人就很简单，就没有隔阂，你看看，我们学启功先生，我们学沈定庵先生，我们学沙孟海先生，当我们了解他是用什么样的毛笔，用什么样的纸，然后怎么样的运笔过程的时候，我们看他写过的时候，聪明的人一学就会，为什么？因为没有距离感了，他很清清楚楚，就在你的眼前发生了。 而学习古人为什么一定是似是而非的，因为有距离了，你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毛笔，他的那种毛笔现在做不出来了，他的那个纸张也做不出来了，他的那个心情也没有了，所以我们学的似是而非，是必然的。 周俊友作品 我在兰亭待了20多年，我看到那么多古代临写的《兰亭序》，写得像的，一模一样的，没有，真的没有！我在找郑板桥的作品的时候找到两幅他临写的《兰亭序》，有一幅是他的七分半书的那种写法，自家笔法，当然我们不去管它。有一幅就在兰亭右军祠，我们翻刻的那一件作品，郑板桥努力想去追寻王羲之的笔迹，跟他一模一样的写下来，就是写不像，郑板桥也算一个大家，哪怕是沈尹默之类的也算写得很像了，也是有距离的。 所以我认为，一方面我们要努力去逼近它，另一方面似是而非也可以的，但是在似是而非的过程当中，我要强调的是什么呢？我们一定要寻找那些感觉，你真正感觉到了，你才会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种感觉也许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你一定要有感觉，没有感觉的话，那么你看不出感觉，当然也就写不出感觉的，当然更加似是而非了。
还有呢，就是我们在临的过程当中，我们首先可能是会顺着自己的天性去学的，这个也是我们老师教学生的一个说法，要随着你自己的天性，哪个喜欢就学哪个，一般情况下这个是对的。但是写到某个状态的时候，我认为也要反天性而去学，你顺着自己的天性，那就一路啊，我们会存在偏见的。你学精美的，你说很精美的一定是很好的，那么你就把粗犷的，认为那不好，所以我认为我们要多方面去涉及的，因为人不要有偏见，你有偏见就不好玩了，会非常局限的。 座谈会现场 所以就像武打的那个十八般武艺，有些人是每一件都精通的，我们不说每一件精通，我们应该至少两三件都精通的，我们小字应该写吧，不会写小楷，严格意义上说，不是一个真正的书法家，或者写小字的但是大字不会写，那不遗憾嘛，那也需要写啊。写了大字以后再去写小字，哪个气局完全不一样，所以这个是我们需要思考与警惕的。比如说我们这展览当中，有些人是明显写的比较粗率的，也就是说它“非”的成分太多了，接近原件的“是”的状态太少了，自我的发挥太多了，那么如何去逼近它，所以这个呢，就是我认为的“似是”，我们如何去接近原作，寻找许多感觉，然后我们去思考种种东西。
二、“而非”，就是在经典中走出来， 寻找自己的笔墨世界
接下来就是谈一个“而非”。 那么我们学了，很“似是”了，我们很像了，逼近了，我们哪怕是写的跟原作差不多了，在座的书法家当中有不少人达到这种效果的，但是这样够了吗？当然不够的。 所以我理解的“非”，就是说我们在古人的经典当中如何走出来，就是寻找自己的笔墨世界。所以我认为要走出来，怎么样走出来？首先转益多师，也就是说，为什么古代的学人，为什么学问那么牛逼，那么厉害，有些学者，他诗词学某某某，书画学某某某，古代汉语学某某某的，学问学某某某的，他如果有3个非常好的老师带了，这个学生一定很厉害，如果他只是跟了一个老师，然后还以为我这个老师最牛逼，最厉害，我能够学他几分就厉害了，那肯定死定了。
我们看吴昌硕有许多徒子徒孙，就死定了，因为他们认为吴昌硕太厉害了，我这个先生，我只要学他个三分五分像，也已经很厉害了，永远拜倒在老师的艺术下面，肯定没出息的。那么他如果有两三个老师就不一样了，为什么要两三个老师，因为两三个老师观念会打架，这个老师说用笔为上，用笔是核心，那个老师说结字为上，结字是最重要的，这个老师说学问最重要，那个老师说功力最重要。于是观念打架了，只有观念打架的时候，我们学生的脑子才启动了，两个观念的老师，哪一个对？我到底站在哪一边？我总要有个立场吧，慢慢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自我的主见就产生了。这个就是梁漱溟先生他在做学问的时候，他在跟学生们谈的时候，一再在强调的一个观点，就是要有主见。我们就做学问，就是为了有主见，当我们有主见的时候，我们的写字才能才会非常自信。我这样写是对的，我这样写是很ok的，你们暂时认不认可，无所谓，那是时间问题，你们是眼力不到，他会写的很自信，就是写字一定要认为这样写是对的。
林国江作品 而且我认为这个从“是”到“非”的过程当中，最难的，最重要的，是一个转换能力。其实厉害的书法家，或者说做学问的人，都有非常好的转换能力的，但是大多数的书法家都是跟屁虫，都是临摹者，模仿者。因为很难有那么多的高人产生，能够从古人身上独领风骚走出自己的路，只有那么少之又少的人，他们功力非常深厚，他们学问修养非常高，他们不断有许多东西在延伸在发展。
周鹏程作品 所以我希望，我不知道在座的人，是不是我们在写字之余都是喜欢读书的人，都是喜欢搞研究的人，都是对其他的门类都是有广泛的兴趣的人。如果很狭隘，那是很难真正成功的。老实说，我现在这几年当中，我写字的数量在减少，我原来也是一天写好多小时，现在可能3天不写字，原来三天不写，便觉手生，但是事实上，我数量在减少的同时，我回过头去看三五年前的作品，跟现在的作品比较，我自己以为我还在长进。在某一个时间段，我会做一个展览向大家汇报。那么这些默默的前行，我认为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一个个课题，自我去解决，而且不仅仅是书法课题，包括现在我也在思考一些美学课题，哲学课题，因为我认为许多东西太似是而非了，当然，这个也是我从书法的研究当中慢慢的延伸出去的。因为书法这个东西，如果我们谈不出许多所以然，那我们当然写不出许多所以然，所以我们如果在笔墨意趣当中，能够有许多感悟，我们肯定能谈出1234567，我们肯定会写下那些感想，会写文章，要出书。
张兴南作品 三、要感受天地万物，要去寻找真正好的毛笔
我们因此继续延伸，感觉到为什么天地万物当中见到许多那么有感受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谈不出所以然，困惑啊，包括有许多人写了那么多年的字，他承认有些很好的字，他仍然没有感觉的，他说这个字好的吗？ 前几天我有一个老板朋友，他从外面请来了一个南京的书法家，当然，这个书法家是很平常的书法家，他写欧体啊，写刘炳森体啊，字嘛其实还挺漂亮的，跟他一交流，就是说写了几十年的字，这个字也好卖钱了，但是没感受。所以这个南京人对萧娴这个老太太的字好在哪里？不知道。所以我希望就是大家在创作之余能够多想想其他的东西，因为写字确实是小道，而且我认为写字是为我们的精彩的人生服务的，而并不是说我们只在一棵树上，写字这块事上，我们花太多的时间，而许多有感觉的其它东西我们都放弃了。
何中梁作品 还有呢，最后我想谈谈刚才那个力戈兄谈到的工具，我也谈一点我自己的感受。我认为，我们有时候在探讨的时候，希望大家关注一下工具，毛笔、纸张、墨。我简单说一下毛笔，现在毛笔有很大的误区的，现在的毛笔已经很难买到非常纯粹的羊毫，我们大部分的99%的羊毫笔，都是掺了各种各样的尼龙丝、玻璃丝，那会是什么感觉？初学者那种感觉会觉得很爽的，就是因为它弹性很足，毛笔按下去以后就弹起来了，如果这支毛笔沾了墨水，那拖起来的时候毛笔是这样弯的，大家感觉你不会写字，没有脸面。那种有弹性的笔，就让你竖立起来了，而且让你感觉好像毛笔跟纸面的摩擦很爽，但是恰恰就是这种很爽的笔，我认为真正是写不出好字，画不出好画的。但事实上大多数人都在写这种笔啊，因为他的墨首先不太留得住。
夏方遒作品 前一阵子跟北京的魏哲先生在谈到那个长锋与短锋，他是写短锋的，我是写长锋的，我没有偏见的，我对他写短锋，我认为中国人写短锋写的好的我就是佩服魏哲，他锋特别短，特别短的锋，巨然能够写出那么丰富的层次，那么激情满怀，那么多细节变化，太厉害了。我跟他讲毛笔的时候，他也谈到这个问题啊，他说，锋如果一短，掺了尼龙丝，蓄墨不多，马上就流下去了。当然他也是承认，他也还是掺了一点其他的毫，我是写纯羊毫笔为主的，或者说小字用纯狼毫，因为我认为纯狼毫的那种弹性，虽然比羊毫要硬，但是纯狼毫还是有柔劲的，而纯羊毫的柔劲就非常足。刚才力戈兄在说的，因为这毫的这种纯粹，所以它过程的细微处就非常丰富细腻的，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希望大家能够关注一下，因为如果仍然在用那种掺尼龙丝的笔，我希望有可能你们去换一换，换一换也许一开始不喜欢，但是肯定会习惯的，好，谢谢大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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