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伟
灵宝人成天不知道穷忙些啥，很多人渐渐喜欢上了快餐。一碗羊肉汤泡馍，甚至一个馍夹肉就对付一顿饭。让人感到新鲜的是，石子儿火烧馍夹凉粉竟然也能在灵宝人的早餐中风靡起来。
清晨，灵宝早餐市场上，吃早餐的人像归巢的黄蜂，胡乱挤坐在卖早餐的大长桌前边那矮矮的大凳子上。凳子破旧不堪，磨得发亮；桌子像是一个矮床子，宽宽的，长长的，上面铺一层厚厚的塑料布，就算是餐桌了。坐在桌前，一碗豆腐脑，或是胡辣汤、油茶、稀饭什么的，再来一笼小笼包子、油条、菜合子什么的，一顿早餐就在饱嗝声中拉下了帷幕。
很显眼的，总是那些来去匆匆的人。左手提一个薄薄的白塑料袋，装上一个火烧馍夹凉粉，右手提着一袋豆浆，兴冲冲地离去。在他的身后，时不时传来打石子馍的擀杖响声，那“咣、咣咣”的敲击声，立刻就使人感到了饥饿，涎水从舌下也就很自然地涌出。清脆的“咣、咣”声总是老远就能听到，循声而来，已是很多买火烧馍的人的习惯了。卖火烧馍的老者，似乎没有看到身边围着的一群人，依然不温不火地往锅里的石子儿上浇油，待一股热气腾起，老汉便用铲子翻一翻乌黑发亮的石子儿，再把石子儿往平底锅的一边拨一拨，锅底留下薄薄的一层石子儿，再把揉好的扁圆形面团拉成椭圆形，平整地放进圆底锅里。然后用石子儿埋住，隔几分钟再拨开石子儿，把馍翻个底朝天，再埋上石子儿。几分钟后，拨开石子儿，就见黄灿灿的石子儿火烧馍圆鼓鼓地躺在锅里。老汉是个细致人，锅里的馍摆得成排成行，金黄金黄的圆馍，像一面面古式铜镜，灿烂而不俗。金黄，总让人联想到高贵典雅，让人联想到收获，联想到富丽堂皇。古代的皇帝总把黄色作为最尊贵、至高无上的颜色加以垄断，为今天人们眼里的金黄，除了高贵之外，又平添了许多古色古香。老汉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出了一片金黄，而那双沾满油面的古铜色的大手，丝毫没有欣赏自己作品的意思，还在毫不停歇，一板一眼地忙碌着。
老汉用缺了口的铲子，在金灿灿的火烧馍一侧开个口子，再用铲子左右一挑，火烧馍便大大地张开了嘴巴，热气从“嘴巴”里极不情愿地腾出。老汉把馍递给老婆儿，老婆儿很熟练地把早已炒好的凉粉填进火烧馍的“嘴巴”里，填得满满的，再随手扯下一个塑料袋，把馍装进去，交给食客。
接过馍夹凉粉，咬上一口，干巴脆的火烧馍香香的，麻辣可口的灵宝阳店侧原凉粉糯糯的，入口滑嫩，叫人两颊生香，咽下肚子时那种烫烫的感觉，让胃舒服极了。侧原凉粉是豫西的名牌，喜食凉粉的人都知道，而石子儿火烧馍，却永远没有名分，只是几十年来，老汉的擀杖在案板上清脆的敲击声，天天在经过这里的人的耳鼓里响着。每每想到石子儿火烧馍，那清脆的“咣咣”声就会立刻萦绕耳际，人立刻就会感到胃口大开，想美美地吃上一个火烧馍夹凉粉。不说火烧馍夹凉粉的好吃，就是一想到那被视为配角的熟葱花，也足以活灵活现地在面前香气扑鼻了。
清早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去看看老汉的火烧馍夹凉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