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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丰碑——杨镰纪念文集》

 vug 2017-01-25



杨镰走了。他从哈密伊吾松树塘插队的那个地方起步,一步一个脚印,步履蹒跚了48年。他倾情新疆、热爱新疆、奉献新疆,最后生命又走回到了松树塘那个地方,冥冥中其人生画了一个巨大的圆——一个岁月轮回。

杨镰走了。他教会我们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如何热爱新疆?怎样热爱新疆?该从浩若烟海的历史典籍中怎样去发现新疆、去讲述新疆!

杨镰走了。他为我们为新疆矗立起了一座非人工所能完成的纪念碑。

1968318日,高中毕业已经21岁的杨镰跟随107名北京知青前往哈密伊吾军马场插队。从此,杨镰与那里的军马、那里的雪山、那里的草原、那里的传说和故事相伴相依。并且这也成了这一百单八将男女好汉的青春梦想。杨镰头枕鸣沙山,夜听松涛、马嘶。层峦叠嶂的松林,纵情肆意的大马群给了怀揣梦想的杨镰以巨大的想象驰骋空间。杨镰随身携带的斯文·赫定的《我的探险生涯》《亚洲探险旅行记》也从此进入了他的血液,并浸涧浇筑着他毕生挚爱新疆的缱绻情愫。

1972年深秋,杨镰离开了伊吾军马场、离开松树塘去新疆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就读。凝望那军马场的座座毡房、袅袅炊烟,以及奔腾的马群,杨镰心潮彭拜。他的梦想也就此开始起航、开始扬帆。

在新疆大学的三年,是杨镰反思的三年、求索的三年、上升的三年。作为新疆大学中文系的一名学生、作为第一届工农兵大学生的杨镰,他闲暇浸泡在图书馆里细细品味着《全唐诗》,品味着《二十四史》中有关西域历史的精彩篇章。

1975年,杨镰从新疆大学毕业,分配到乌鲁木齐市六道湾煤矿团委工作。在煤矿团委,杨镰除了管理团支部,还管着子女学校,以及学校毕业生的安置。除此之外,他还兼着煤矿子校的历史老师。

1981年,几经波折,杨镰终于考入了中国社会科学院,举家迁往北京。其实,早在煤矿工作期间,杨镰便尝试着用另一种文学语言讲述着西域的历史故事。他的50万字的长篇小说《千古之谜》和中篇小说《走向地平线》《青春只有一次》《夕阳山外山》都相继脱稿完成,有的甚至在《当代》等文学刊物上发表。

杨镰最初的学术生涯,竟是以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的纯文学语言形式来开始的。

杨镰就读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后的第一部学术专著是《贯云石评传》,主人公也是一位卓越的维吾尔人。他的研究方向仍是与新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杨镰所学的专业是唐代文学,后师从孙楷第、宿白、吴丰培,从此其学术生涯逐步将考古学与边疆历史文献有机地统一了起来。

1984年,他的中篇小说《走向地平线》获《当代》优秀中篇小说奖,奖金800元。杨镰便用这800元奖金,开启了他的西部探险生活。

1984年,杨镰开始了他的首次环游塔里木探险,杨镰的探险触角又与斯文·赫定的《亚洲腹地探险》交织在一起。

从唐代研究到元代研究,杨镰的学术跨越进入到另一个全新领域。其从1985年开始,杨镰传开始了《全元诗》搜集、整理。

20世纪80年代开始,为了追索斯文·赫定的探险以及20世纪新疆探险史的发端,杨镰从历史文献及实地两方面对杜特雷伊作了调查,竟意外有了惊人的发现。1992年,杨镰凭借《法国杜特雷伊探险队遭际考实》获得了在乌鲁木齐举行的“20世纪西域探险考察”与会代表们的关注。而其新疆人文地理考察纪实《古道觅踪》发表之后,也被各种杂志连篇累牍的予以转载。

随着“丝绸之路热”的兴起,楼兰古城、小河墓地、尼雅遗址逐渐引起世人的关注。由此,杨镰先生也与新疆人民出版社达成了共识,并参与主编了《西域探险考察大系》全套30余本著作。此举为全国,乃至世界的广大读者展现了一幅博大宽广的西域恢弘历史画卷。

将文献辨伪与实地考查结合起来、进行研究是杨镰深入西域历史文化研究的一个新路径。2007年,杨镰开始进行比较详细的“新疆绿洲文明”的调研。从此,他不断地奔赴新疆各地,转寰在全国各大图书馆、博物馆之间,穿行在卷轶浩繁的历史史料之间。一边求证史料,一边实地调查。

从乌鲁木齐三坪农场的“安南公”遗迹到北塔山枪声的隐秘,从清政府平定大小和卓的黑水营之战到甘新结合部的马鬃山、黑戈壁上的黑喇嘛,从杨增新纵横捭阖治理新疆乱局,确保新疆17年的稳定安全到新疆绿洲文明的演变,从天山要塞到耿恭井,从千年绿洲疏勒城到丝路咽喉,杨镰研究西域历史的深度与广度均在向纵深延伸。

与此同时,杨镰在元代领域的研究也没有荒废。他的《贯云石评传》出来后,《贯云石考实》《贯云石新论》《鲁明善事迹钩沉》《薛昂夫新证》《答禄与权事迹钩沉》《元代蒙古色目双语诗人新探》……等一系列论著也相继问世,杨镰将自己逐步定位在了元代历史研究和西域历史文化研究的前沿领先位置。

杨镰说,在其接手搜集、整理、研究《元诗史》的20年里,他通过对6000余种文献普查,对2600种文献做出检索,最终完成了《全元诗诗人总目》。杨镰编定的《全元诗》包括5200位元代诗人流传至今的13.7万首诗篇。该书多达2200多万字,由中华书局出版,分装68册。《全元诗》成了今天乃至今后人们研究元代文学、元代文献、中国诗歌史的一个很大的助力推动力量。

文学创作,似乎从来没有成为杨镰的精神负担与羁绊。文学拓宽了杨镰学术研究的行云流水、细腻绵密的路径。学术研究也帮助杨镰拓展他的创作空间。于是,杨镰的《黑戈壁》推出了,他的《最后的罗布人》推出了,以致他的研究触角还延伸到了电影、电视剧。

40多年来,杨镰一直穿行在书山与瀚海之间。

如果说唐代文学是杨镰学术的起步、元代文学是其腾飞的翅膀的话,那么西域历史文化研究与元代文学和文学创作构成了他腾飞的两翼。这两翼把杨镰助推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创作高度。

杨镰19683月赴伊吾军马场插队,1975年到新疆大学就读,再到乌鲁木齐六道湾煤矿工作,1982年考入中国社科院,抑或他48年间数十次的往返新疆,他给新疆奉献了自己最宝贵的14个青春年华。

我与杨镰先生数次交往,但其遇难后追悼仪式上杨镰儿子一句“父亲是一个好人”,仍让人潸然泪下。

杨镰是个平凡的人,却又是伟大的。

我们说,从我们身边成长起来的杨镰先生是伟大的,丝毫没有浮夸的成分!杨镰的精神价值,随着岁月的流逝必将为越来越多的世人所认知、所接受。

杨镰热爱新疆、奉献新疆的情怀也必将赢得越来越多人们的敬仰和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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