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沈从文丨花朵坛罐,自有性情

 昵称34168126 2017-01-31


 

编者按:《花花朵朵·坛坛罐罐》里有沈从文后半生的倒影。这是一本研究文物的精品文集,翻开印制精美的书页,扑面而来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沈从文。


这本书与小说无关,却是一本文物大观:铜镜妆奁、瓷器艺术、花边金锦、龙凤纹样、陶罐绢纸……林林总总,包罗万象。


沈从文在原本严肃的文物考证里注入了一个乡野作家独有的清澈与纯粹,文学家的浪漫与生动,使他的文字呈现一种大化天成的气象。


严寒岁月中,纵然被剥夺了文学创作的权力,沈从文仍然坚持向历史、向旧墟里寻找着心底纯净的爱与美。他相信花花朵朵,自有性情,坛坛罐罐,皆含生命。


沈从文的墓碑后写着这样几行字:“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读过这本书,你将真正读懂一个完整的沈从文。



沈从文
“生命本身不能凝固”



▌大时代更迭中的茫然人


1948年,北平的冬天和往年一样冷彻,中老胡同32号院子里,洋溢着一种异样的气氛。这里住着北大的教授们,他们面临着同一个问题:留下,还是南飞?


这一天,他们的校长胡适坐上了南下的飞机,临走前,他让校方给看重的诸位教授家里,送去了直飞台湾的飞机票,这里面就有沈从文。


沈从文不想走,他对国民党是失望的。但他也害怕留下,他想回到家乡去,“对于革命,除感到一种恐怖只想逃避外,其他毫无所知。”


正如黄永玉所说的那样,他对政治有一种天生的幼稚,以至于面临大时代的更迭,迟钝而无助地不知所措。


沈从文和夫人张兆和


这种恐怖的预感,很快被应验。经历了不成功的自杀,走进了所谓的“改造学习班”,之后,他离开北大,被安排去熟识的午门楼上的历史博物馆工作。


前半生写出《边城》的大小说家,后半生则将全部的精力投入了文物研究当中。文学家沈从文不见了,变为了文物学者沈从文。



▌向文物里寻觅流动的灵魂



沈从文的学生汪曾祺曾记下一个这样的场景:“我就亲眼看见他非常热情兴奋地向观众讲解。一个青年问我:‘这人是谁,他怎么懂得那么多?’从一个大学教员到当讲解员,沈先生不觉得有什么‘丢份’。他那样子不但是自得其乐,简直是得其所哉。只是熟人看见他在讲解,心里总不免有些凄然。”


沈从文的另一位学生萧乾,也见过完全相同的场景,其心情也和汪曾祺一样:“有一回我陪外宾参观故宫,恰好是他在解说,拿一根儿讲解棍儿,非常认真。我看了很伤心,觉得这是一个年轻人干的事。怎么让他干?我怕影响他,也怕伤害他,躲得远远的。”


萧乾和汪曾祺并没有理解他的老师,其实这正是文物研究中沈从文展现出来的生命姿态。



1974年,七十二岁的沈从文在给馆长杨振亚的信中,如此言说自己的“午门岁月”:“留在馆中二十五年,几乎全部生命,都是废寝忘食的用在这样活那样常识的积累上面……”


本书里收有一篇《无从驯服的斑马》,那是沈从文的自喻。就是这样,只要给他一块土地,沈从文这匹斑马就会奋蹄。


离开文坛,走进博物馆的沈从文,“忠于职务又肯向上”,本分认真,以对坛坛罐罐花花朵朵的敬畏,证明了这个职业的尊严,也显示着生命的高贵。



就像他在《抽象的抒情》里所写的一样:“生命在发展中,变化是常态,矛盾是常态,毁灭是常态。生命本身不能凝固,凝固即近于死亡或真正的死亡。”


不管是《边城》故事里的沈从文,还是文物世界里的沈从文,他的灵魂依然在流动,始终鲜活,纯真。


来源:《新民周刊》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