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的“周易症结”

hongzhuanyidui 2017-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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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的“周易症结”

——在“宝安读书沙龙第64期”上的发言

吴味

2017年1月7日，在“宝安读书沙龙第64期”上，当地《周易》研究者蒋立坤先生做了一个“周易卦象辞与人文”的讲座。在讲座结束后的讨论中，我做了如下发言（根据记忆整理，有增加）：

我来参加这次沙龙，本是想听听讲座者和各位谈谈《周易》对中国文化精神的塑造及其存在的问题——尤其是它对今天中国文化的现代转型有什么不利影响，但很遗憾，讲座者主要是联系一些自然与社会现象讲《周易》卦象辞的具体含义，未涉及《周易》对中国文化精神塑造的内在机制、具体表现及其存在的问题，对我来说，意义不大。这里先需要注意的是，讲座者所说的周易的“人文”与西方人文主义的“人文”有着根本区别，实际上，中国古代没有西方意义上的“人文”，这里不详述。请参阅拙文《人文主义的中国实践及其问题——冯楚“西方人文主义传统”演讲点评》（《艺术国际网》吴味的博客2013年7月30日文章）。

刚才几位发言者都谈到了《周易》极为难懂，好像无法谈论它。其实对一门学问的认识是有多种层面的，我们说《周易》难懂主要是针对它的卦辞、爻辞的文言文含义，之所以难懂，是因为其含义本身就是不确定的，其含义解释并无内在的逻辑必然性，它并非概念明确界定、逻辑关系明确的论述性文本，而是概念无界定、无逻辑关系的独断性文本，这种文本本来就是众说纷纭的，它并没有相对确定的含义，让人莫衷一是，这给人“难懂”的感觉，但实际上无所谓“懂”与“不懂”，它怎么解释都是可以的，没有什么“圣人演周易”的唯一解问题。

我们认识《周易》还可以从思维方式的层面去认识，从这个角度看，《周易》实际上没有什么难懂的，《周易》在思维方式上就是一种无逻辑的混沌玄学思维。也许懂得《周易》这一思维原理，恰恰是更深刻、更有意义的懂《周易》，它对于认识《周易》对于中国文化的现代转型有什么不利影响显得更为重要。

我以为，正是在思维方式上，《周易》在中国文化的源头确立了中国文化的思维方式，它一直到现在还在顽固性地影响中国文化（人）的思维方式，这种无逻辑的原始混沌玄学思维方式在《周易》中的表现就是“取类比象”。这种思维方式在今天对认识事物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是应该彻底否弃的。因为它对自然与社会的认识在今天显得非常荒谬，比如，讲座者刚才提到了《周易》的方法论“阴阳五行”的归类：五方、五季、无常、无色、五音、五化、五脏、五官、五味、五事、无德……把宇宙万物都分成五类。但这种五分法显然没有什么本质依据，基本上都显得非常荒谬，例如：明明春夏秋冬四季，为了附会五行，就造出一个“长夏”，那为什么就没有长春、长秋、长冬呢？明明现在有“1234567”七音，现在居然还讲五音；明明“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或“红绿蓝”三原色，现在还要说五色；明明内脏有心肝脾胃肾大肠小肠胆囊膀胱等等，还要说五脏；五官到现在还莫衷一是……至于五行之间相生相克的关系更是莫名其妙，混沌一片，毫无逻辑必然性，比如水一定“克”火吗？火还可以把水烧没了（变成水蒸气），到底谁“克”谁呢？土一定“克”水吗？那每年洪水为什么总是让江河告急呀？……这种原始混沌的方法论在今天还有什么意义呢？

再比如讲座者谈到《周易》认为自然有等级秩序，所以儒家就由此划分出社会伦理等级秩序。但实际上，自然界不存在高低等级问题，它只存在相互因果关系和彼此联系、循环的状态，并不存在谁比谁级别高低的问题，儒家比附自然而创造伦理等级秩序，完全没有道理，文明秩序并不是自然秩序的翻版。这是混沌玄学思维瞎类比。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讲座者谈到现在的北方雾霾，按周易卦象分析，说是因为什么天地（包括自然与社会）阴阳不交，所以PM2.5悬浮空中，他认为按理说，PM2.5颗粒应该掉下来的，就是因为天地阴阳不交，所以降不下来，于是现在雾霾严重。这种令人无法理喻的荒谬观点就是典型的玄学混沌思维的产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PM2.5颗粒掉不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微小颗粒即使在无风静止空气中因为布朗运动（不规则运动）而不易沉降，在流动空气中更不易沉降。《周易》的玄学混沌思维就是这样认识事物的，它是东风神秘主义的思维根源。由于《周易》的玄学混沌思维，在今天的中国，除了像中医这种两千多年的巨大迷魂阵难以破除以外，类似讲座者这种认识事物的荒谬观点同样会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