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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蕉书法十讲:第八讲书体(下)

 逸心茶舍 2017-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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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行书

行书不正不草,介乎于真、草之间,是变真以便于挥运的一种书体。魏初有钟、胡两家为行书法,俱学于刘徳昇,而钟氏稍异。钟是钟(繇)元常,胡是胡昭,胡书不传,但有胡肥钟瘦之说。今所传钟书,传为王羲之所临。前人有把它再拆为几种的,如:“行楷”、“行草”、“稿行”之类。行楷是指行书偏多于楷正的意思,如王右军的《兰亭序》,大令的《保母志》,以及《圣教序》、《兴福寺碑》等等。(其他集王都比较差)行草是指行书偏多于草法的意思,如阁帖及大观帖中的《廿二日帖》、《四月廿三日帖》及《追寻伤悼帖》等等。整部帖中要分别清楚哪一部是行草,哪一部是行楷,有时就比较困难。譬如上述例举的行楷和行草帖中,其中说是行楷的却有几个字或一、二行是行草;说是行草的倒有几个至一、二行是行楷。还请学者在分别时注意。所谓“稿行”,是指打稿底的一种行书,如颜鲁公的《争座位》、《三表》、《祭侄稿》等等,但三种都统称为行书。

行书作者,自须首推王右军,谢安石、大令为次。作品除前举者外,表章尺牍都见于诸阁帖中。实在说来,晋朝一代作者都是极好。王氏门中,如操之、焕之、凝之,他如王珣、王珉都不凡。晋以来,宋、齐、梁、陈、隋各朝,气息也很好,直到唐朝,便感到与前不同了。唐人行书,唐太宗要算特出的书家了。其余一般的讲,都很精熟,但缺乏逸韵,这当然也是受到尚法的影响。但是,比起楷正来,已比较能脱离拘束。颜鲁公的尺牍如《蔡明远》、《马病》、《鹿脯》诸帖,比较他的正楷有味得多。柳诚悬也是如此。他如欧阳询、李北海所写的帖,都是妙迹。虞世南的《汝南公主墓志》秀丽非凡。褚河南的《枯树赋》,为有名的剧迹。然此二帖,大有米颠作伪可能。

写尺牍与其他闲文及写稿,不像写碑板那样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因为毫不矜持,所以能自自然然,天机流露,恰到好处。

行书要稳秀清洁,风神萧散,决不可草率。宋、元、明人尺牍少可观者,原因有几种:一是作行书过于草率从事;二是务为侧媚,赵子昂、文徵明、祝枝山、董思白等为甚;三是不讲行间章法。到清代人尤无足观。

行书的极则,不消说是晋人,阁帖中所保存、流传者亦不少。古人没有专门论行书的文字,所见到的,都附带于论真、草二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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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草书

草书分章草和今草两种。章草源出于隶,解散隶法,用以赴急,本草创之义,所以称草。用笔实兼篆、隶意思。《晋书·卫瓘传》中说:“汉兴而有草书,不知作者姓名。”可见这一种草书的产生,是先于楷行、今草。今草一方面为章草之捷;一方面又由楷行酝酿而来,因此用笔与章草有所不同。现在社会上一般讲的草书,就是指后一种的今草。

右军有草圣之名,他的草书剧迹,当推《十七帖》。但晋贤草书可以说都很好。学草书不入晋人之室,不可谓之能。学草书的初步,先务研究、辨别其偏旁。世俗所传的《草诀歌》、《千字文》、《草字汇》,都是为学草的帮助。草书的点画,其多少、长短、屈折,略有出入,便变成另一个字,所以有俗谚道:“草字脱了脚,仙人猜勿着。”于右任等选订的《标准草书范本千字文》,苦心孤诣,用科学方法来整理、综汇古今法帖,名贤手泽,易识、易写、准确、美丽,以建立草书之标准。于昔人所谓妙理,至此可于此书平易得之,裨补学者匪浅。

草书的流行范围,在当时也只限于士大夫阶级,并不普遍。直到现在,草书和篆、隶一样,纯属一种非应用的书体。讲到它的写法,孙过庭曾云:“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伯英不真而点画狼藉;元常不草,使转纵横……”又云:“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这几句话说得极精。包慎伯的诠释:“盖点画力求平直,易成板刻,板刻则谓之无使转;使转力求姿态,易入偏软,偏软则谓之无点画。其致则殊途同归,其词则互文见意,不必泥别真草也。”也说得很明白。姜白石云:“方圆者,真、草之体用。真贵方,草贵圆,方者参之以圆,圆者参之以方,斯为妙矣。”孙、姜两人以真明草,以草明真的说法,都极为精要。本来写草字的难,就难在不失法度,一方面要讲笔势飞动;一方面仍须像作真书那样的谨严。黄山谷云:“草法欲左规右矩。”宋高宗云:“草书之法,昔人用以趋急速而务简易,删难省繁,损复为单,诚非仓史之迹。但习书之余,以精神之运,识思超妙,使点画不失真为尚。”草书精熟之后才能够快,但是这个快字,在时间方面如此说,若在运笔方面讲,正须“能速不速”方才到家。什么叫能速不速呢?便是古人的所谓“留”和所谓的“涩”,作草用笔,能留得住才好。后汉蔡琰述石室神授笔势云:“书有二法,一曰‘疾’,二曰‘涩’,得疾涩二法,书妙尽矣。”诸位应悟得作草书的要点,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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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楷正由隋、唐入手,但草书决不可由唐人的“狂草”入手。唐人的狂草不足为训,正如隶书的不可为训一样。诸位或许要问,为什么唐人的狂草不足学呢?妇孺皆知,鼎鼎大名的张旭、怀素,不正是唐人草书大家么?我说,正是指这一类草字不足取法。世俗所称的“连绵草”和“狂草”,这二位便是代表作家。黄伯思说:“草之狂怪,乃书之下者,因陋就浅,徒足以障拙目耳。若逸少草之佳处,盖与纵心者契妙,宁可与以逾矩少之哉?”姜白石云:“自唐以前,都是独草,不过两字属连。累数十字而不断,号曰连绵、游丝。此虽出于古,不足为奇,更成大病。古人作草,如今人作真,何尝苟且。其相连处,特是引带,尝考其字,是点、画处皆重,非点画处偶相引带,其笔皆轻。虽复变化多端,而未尝乱其法度。”赵寒山说:“晋人行草不多引,锋前引则后必断,前断则后可引,一字数断者有之。后世狂草,浑身缠以丝索,或连篇数字不绝者,谓之精炼可耳,不成雅道。”赵孟坚云:“晋贤草体,虚澹萧散,此为最妙。至唐旭、素方作连绵之笔,此黄伯思、简齐、尧章所不取也。今人但见烂然如籐缠着,为草书之妙。要之,晋人之妙不在此,法度端严中萧散为胜耳。”诸家的论草书见解都颇为纯正。近人郑苏戡,他虽不能写草书,但颇能欣赏,颇解草法。他有两句诗说:“作书莫作草,怀素尤为历。”可谓慨乎言之。又有诗云:“草书初学患不熟,久之稍熟患不生。裁能成字已受缚,欲解此缚嗟谁能。”这些话颇有识度:后两句是指俗见入手的错误;前两句是关于草书生熟的说法。能草书者,或反而不知道这一点,却被他冷眼窥破了。因为书法太熟了之后,便容易变成甜,一甜便俗。唐人的草书可算极精熟,但气味却不好,原因就是不能够生。不说草,说楷、行罢,赵松雪的书法,功夫颇深,但守法不变,正是患上了熟而俗的毛病。拿绘画来说,也是如此。画得太多了,最好让他冷一冷,歇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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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草书,又想到一句古话:“匆匆不及作草。”诸位也许听到过。因为断句不同,有两种解释:一是作一句读,意思是作草书不是马马虎虎的,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来不及写草字;一是到“及”字一断,“作草”二字别成一小句,那意思是说因为时间匆匆来不及写楷正,所以写草字。两说都通。正像《四杰传》里祝枝山的“今年真好,晦气全无,财帛进门”的贴门上的句子一样,断句不同,意思全异。那么“匆匆不及作草”这句话究竟怎样理解才对呢?我觉得把两种解释统一起来认识草书是比较妥当的。宋高宗反对前一种解释,他说:草书应“知矢发机,霆不暇撃,电不及飞,皆造极而言,创始之意也。后世或云‘忙不及草’者,岂草之本旨哉。正须翰动若驰,落纸云烟方佳耳。”他说的是草的本旨,原是不错的;但作一句读的,说来虽确乎过分,却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你们看学草书的人,有时也往往随便得过分,过分强调了草书的快,因而往往一辈子竟写不好。一般学草字的毛病,便在于能“疾”而不能“涩”。写草字正须笔轻而能沉,便而能涩,方能免于浮滑。这是第一种解释有道理的地方。孙过庭云:“至有未悟淹留,偏追劲疾;不能迅速,反效迟重。夫劲速者,超逸之机;迟留者,赏会之致。将反其速,行臻会美之方;专溺于迟,终爽绝伦之妙。能速不速,所谓淹留;因迟就迟,讵名赏会。非夫心闲手敏,难以兼通者焉。”其论中肯之至。关于草书入手,姜白石指示后学有几句话:“凡学草书,先当取法张芝、皇象、索靖章草等,则结体平正,下笔有源。然后仿右军,申之以变化,鼓之以奇崛。”此说最为纯正。

总而言之,作字不论正、行、草,先要放胆,求平正开展而须笔笔精细,贵恣肆而尤尚雅驯,得笔势,重意味,贵生动,忌板滞。凡平实、安详、谨严、沉着、端厚、稳秀、清洁、萧散、飘逸种种,都是书之美点;凡纤弱、粗狂、浮滑、轻佻、草率、装缀、狂俗,一切都必须除恶务尽。初学应从凝重、难涩入手,切忌故作古老。

学无止境,书学下功夫亦无止境。扬子云说:“能观千剑而后能剑;能读千赋而后能赋。”学书也要大开眼界,要欲博而守之。务约而博,由博返约,那么,将来的成功,决非所谓“小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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