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的起源在哪里？

按：拙著《汉字起源新解》2010年初出版，不料马上引起凤凰卫视的注意，何亮亮先生在新闻中专题对该书做了总结报道。

2012年该书带图精排上传至多看阅读网duokan，由于相隔2年，我做了一个说明附在其后，简要总结了我对于汉字起源的看法，另外对于为何该书中没有过多谈及犹太人与古埃及象形文字也进行了解释。下面就是这个说明。

* * * *

今天距离当初思考文字起源问题已经好几年了，承蒙多看公司厚爱，重新将这本书以精排方式再版。

研究文明起源近10年来，我一般一个阶段相对集中思考一个问题。集中思考文字起源的时间是2009年前后那段时间，之后便转入对中国近现代问题的思考，也算是对文明发展到末端的一种反思或展望，汇聚为《落后》（即《文明大趋势》）一书，那完全是另外一个领域了。但这期间偶尔看一些书，会重新燃起我对文字起源的一些思考兴趣。文字起源联系着文明起源问题，其实他们本就是一体，不能分开。

假如对《汉字起源新解》这本书有个总结的话，总体我认为：印度河流域

对中国文字起源的影响最为明显，但地中海东北地区（从意大利、古希腊-巴尔干、土耳其等地）影响也相当明显；西亚与古埃及的内容在书里说得少了一些，不过也是因为以前在“考古飓风系列”中已经说过太多，所以就在本书有些省略。还有一个原因是，以上板块对于东亚的影响有直接、间接之别，印度距离近影响更直接。总体而言，即便从文字和语言角度想分清中国在史前时期受哪个文明版块的影响更大都是十分困难的，不仅是因为缺乏清晰的文献，而是因为包括古埃及在内的旧大陆体系实际上都对于东亚的文明起源做出过贡献，远古时期的人类自由迁徙决定了东亚的文明来源纷杂多彩，想彻底区分细节就变得十分困难，只能给出一些粗线条脉络来。

认识早期文字的出现，首先要认识早期的史前社会以及伴随当时的一些主要特色。一些持久大帝国所需奢侈品引发的国际商贸活动不仅是早期各个边远地区文明起源的关键，也是文字起源的核心，这些远距离的国际商贸活动导致了一系列文明的扩散。青铜时代的文明落差使金属冶炼成为一个普遍的东亚文明扩散媒介。这些多层次的史前复杂因素造成了东亚地区早期文明来源的复杂化，他们从四面八方进入东亚，又加之中国地区广大，所有这些因素造成了中国地区文字起源的极大复杂性。但总体可能还是有一些粗略的规律可循，如中国北方地区多涉欧洲与中亚和西亚；中国南方与沿海（包括渤海湾与山东）涉及海路资源，其尽头则是古埃及、印度洋周边等。但这个规律其实又不能当做是死的、僵化的条框，实际上南北东西还有交融，更有海陆结合的路线。

在我的研究中，更多凸显了古埃及或犹太人，许多人认为我偏执于这些，实际上是这些人不了解这个时期的史前社会并将之简单化看待了，或者是根本抵触“全球文明同源”理念引起的抵触情绪，接下来再继续认识就很困难了。

犹太人本身长期居住在西亚，他们自古就是西亚经商民族的主体组成部分，而古埃及三千多年前的一个王朝很可能就是来自于犹太人的祖先希伯来人混杂其间的一个部落，而他们的商业活动或触须很可能就在中国文明尚且空虚时期远达东亚，对中国的夏、商、周时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一个犹太民族实际上串起了西亚、古埃及乃至中亚与印度板块的文明，当然对于中国文明初期建设的影响者绝非仅此一支，但这是最容易看到且最合理的一个解释。

认识早期的中国文明问题，就得先认识西亚、古埃及及乃至东欧、地中海沿岸的文明体之间的存在关系。这是个小前提。很多人不支持文明同源说，实际上是缺乏有关的知识支撑，而且也傲慢地拒绝认真学习，拿着一些常规的旧知识抗拒新知新见。

具体到文字起源问题，由于文字出现是商业引发的，所以早期的所谓文字其实多为数字，或者说商用数字痕迹最重，在中国地区同样。甲骨文起源之前的文字，也就是所谓新石器时代的众多陶符，我最近的看法是，他们其实多为数字。所以，假如是研究中国早期的文字起源，研究全球数字起源与中国陶符或甲骨文中的数字比对，会是一条捷径。

从最早期的算筹及常用数学符号看，中国地区依然与印度板块联系最为密切，对应率最高，当然首先是全球的（巴比伦、古埃及象形、古印度、中国等）常用数字都是基本统一的，这根本不是一种巧合。中国地区的横竖算筹数字写法都有，与全球应是统一来源，但为了强调中国的独立起源与特殊性，中国人看到的多是中国学者特意提供的横体算筹符号（实际上中国横竖都有，如二里头的陶符就是竖体的），这就造成了一种误解。实际上在早期文字不稳定，横竖颠倒是常有的事情。

印度的文明来源受两个源流影响，一是西亚的，一是古埃及的。所以，当我们说到印度板块对于东亚的影响就不能撇除前两者的影响，换句话说，在中国看到的西亚与古埃及的影响，很难说是从哪里过来的，因为他们几者之间本身就有交流，但通向东亚则中间必有一个通道，这个通道之一就是印度河文明。

印度河文明一直对于中国的文明影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个分量在至今尚未得到重视。这是本书一直强调的一点。下面的图示可以简单地描绘东亚（C）与这些古文明地区之间的逻辑关系，A为埃及距离中国很远，B为印度距离中国很近，D为地中海东北沿岸，O为西亚，从我的研究看，中国直接受印度与地中海东北影响最明显，也可以简单把他们划分为海路与陆路的关系，不过印度河与中国文明之间的联系不仅仅限于南方海路，也有进入西北的陆路与西南陆路，所以印度对中国的直接影响可能要重于地中海东北地区。这里始终漏掉了伊朗地区，实际上它的作用和地位基本上与印度河文明差不多，也是海陆两个途径都对东亚造成影响。

整个中亚地区当然也影响重大，但中亚与西亚一样是个通道地区，文明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可能继续壮大发展，反而偏远如埃及、中国、印度乃至希腊、罗马文明等，更容易繁荣发展，所以，中国长久恒定地受到影响的反而是古埃及的影响，以及希腊-土耳其方向的影响，还有印度河的距离所带来的优势。这些都需要辩证地在时间、地缘因素综合加以考虑，才会有利于对当时的各种文明因素的理解。

我为何总是强调古埃及（或犹太人）的影响，是因为古埃及长达几千年的恒久持续发展，无论其文明积累所达到的高度，还是其对B、D的影响，尤其是东亚文明起于3千多年前的关键时期又是希伯来人正活跃于西亚和古埃及之间的一个时期，中东为核心的文明可能通过他们反射到东亚，所以最终读者在我的研究中看到的主要文化色彩就是有关“古埃及-犹太人”。

综合起来不难看出，由于全球的同源，实际上这里抓住的不过是一条主线，其余的细节都在这个背景之下理解，就一通百通了，许多看似矛盾的地方也就不矛盾了。如B、D本来同出一源，或者印度与地中海东北角都受到古埃及文明的极大影响，在中国许多地方看到的这些地区影响混杂在一起，难以区分，但归根到底他们都受到古埃及的影响。如河南二里头遗址中发现的所谓“嵌绿松石饕餮纹铜牌饰”实际上就是古埃及常见的甲壳虫饰物，但二里头的这个饰物却更接近希腊地区的遗风，实际上其源头依然在古埃及。所以，尽管二里头能够看到一些古埃及特色，但依然可能与地中海东北地区联系更为紧密，是文化遗传与继承的关系。

具体到对于早期数字符号（即陶符）的解析，中国学界现在这方面的工作连个头还没有开，只有一些最基本的资料收集。因为中国学界依然在坚持“中国文明独立起源说”，而解析早期中国陶符的前提学术思想必须是“全球文明同源”，只有在这个前提之下才能真正开始这项工作。相信一旦观念革新之后，不仅陶符解析，而且甲骨文的解析，乃至中国史前文明或“三代”的起源问题，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如二里头那样的符号，放置进全球早期数字符号系统比对，根本上就是一堆比较偏重于北方陆路的一些数字，而且多半都能解开；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中国自造的成分。每个地区都有自造——也正是这些自造的部分使很多地区（不仅仅是中国，甚至一些东南亚科技落后小国），都把自己的地区文明吹嘘为了“文明独立起源”。

中国今天正处于一个文明大转型时期，旧的体系在逐渐坍塌，新的体系即将建立或重新建立，中国文明的起源研究也处于同构的变革之中。回顾中国人对于远古文明的类神话建构，到近代的一系列“西来说”研究，再到今天的全球文明同源的认识，感慨无限。

知识学术的积累是无数代人积累的一个过程，我作为一个研究中国文明起源的当代人，在先进科技条件的支持下，比前人得到了更多恩惠，也看到了文明起源之谜接近最终揭秘的曙光，我对于明天这一领域的发展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2012/3/26

新朋友请摁二维码关注，老朋友请转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