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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画史人物 赵子云

 百了无恨 2017-03-16

  赵子云(1873—1955),现代画家、篆刻家。初名龙,改名起,自号云壑、铁汉,晚号壑叟、秃翁、半秃老人、壑山长者、泉梅老人等。室名有还读楼、十全十美之居、春晖堂、云起楼等。世人多以其字“子云”称,而其作书画多以号“云壑”署。江苏苏州人。

设色山水

转益多师而成一代名家

  赵子云并非出自青箱之家,且少时家境清贫。其父赵玉峰以经营渔业为生,其母张氏家本习儒,能吟诵。赵子云受母亲影响,喜读书,常常操笔涂抹书画。他初以自习入手,但因家中没有画谱,只能到邻近的裱画店去观摩,回家后再反复背临。这为他以后从事绘画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稍长,赵子云师苏州施药局的蒋先农学习花鸟画,后又从秦子卿、李农如学画花卉、草虫,拜同邑许子振为师学习山水画。许子振擅画山水,兼擅医术,好交游。其与篆刻名家黄士陵为至交,又与一时吴中画苑的名家吴大澂交情匪浅。吴大澂有《画中七友歌》长诗(七友分别为顾澐、许子振、顾潞、陆恢、金心兰、倪田、顾麟士),诗中略云:“子振橐笔游南荒,古松劲节饱风霜。琴书一棹归乡邦,倪黄余事兼岐黄。”赵子云自师许子振后,不仅在笔墨技法上日益成熟,更重要的是拓宽了画科,对其后来在山水画上的发展影响巨大。

插了梅花便过年

  赵子云对山水、人物、花鸟皆擅的任预十分仰慕,便拜其为师。赵子云随任预学画不久,就由任预推介开始以鬻画自给,其年约25岁。任预不仅工于绘画,还擅长篆刻。赵子云的兼工篆刻即始于此。他在《壑山樵人印存》的自序中写道:“余少好作书画,尤喜作篆隶,及长而治印。”赵子云在师事任预的同时与画家倪田、顾麟士等相交。当他见到吴昌硕的书法、篆刻、绘画作品后,尤所服膺向往。这也成为他终为“缶庐”高徒的缘由。

  赵子云世居苏州城内葑门十全街。他每天清晨起床必先临习书法,至老未改。其以鬻画为自给后,清晨临池完毕,便会去邻近的“凤园”茶馆吃茶。画家顾潞亦为“凤园”常客。顾潞与赵子云之师许子振是老友,所以赵子云每见顾潞都敬事以师礼,还常向其求教请益。顾潞见赵子云好学敏求,当知道他有心投师吴昌硕时,欣然作缘推介。顾潞是年长吴昌硕9岁的谱兄。顾潞将此事说与吴昌硕后,两人一拍即合。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60岁的吴昌硕收30岁的赵子云为弟子。从此赵子云改名起,号铁汉,自刻“苦铁门弟铁汉”“破荷弟子”诸印章。

拟黄公望笔意山水

名师高徒同献艺于海上艺林

  晚清的吴中画苑尚处于因循守旧的状态之中,绘画大都以规摹“四王、吴、恽”为正宗。其时,安吉吴昌硕来吴门,假寓于金石书画鉴藏家吴平斋之听枫园。吴昌硕在听枫园饱览吴氏收藏的大批金石书画名品,受益匪浅。不仅如此,吴昌硕还因此结识了一大批名士和书画家,如大收藏家潘祖荫,大金石学家吴大澂,以及书画家费念慈、杨见山、顾潞、陆恢、顾麟士、倪田、任预等。他们在一起或研讨金石文字,或结社切磋书画艺事。当时,吴昌硕在篆刻、书法上已有自己家数,亦能以金石、书法入画,在吴门画苑中堪称独树一帜。

  赵子云自入“缶庐”门墙后如鱼得水,于书法、篆刻、绘画上均受吴师的指授,艺事上倍加用功,艺术水平也日益精进。这与他转益多师和早年在书法、篆刻、绘画等方面练就的扎实基本功是分不开的。吴、赵师徒二人性情相契,赵子云投师吴昌硕后也以篆隶、草书作画,所写松、竹、梅、水仙、荔枝、牡丹、石笋之类,形神居然酷似吴昌硕手笔,因而颇受器重。

牡丹湖石图

  清宣统二年(1910),子云37岁。吴昌硕视这位弟子的艺事已臻成熟,足可驰骋艺林,就嘱他去名家荟萃的上海以艺会友,以冀他能博采众长而再图发展。赵子云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他到沪后就与朵云轩、九华堂(裕记、宝记)、锦云堂、锦润堂、天宝斋等各大笺扇庄联系代为收件,还印制了鬻画润格分发给装池店。赵子云在沪仅半年,竟然一鸣惊人,鬻画接件不断,同时还结识了王震等书画名家。赵子云回到苏州,将其在沪情况禀告老师。老师闻知为之快慰。翌年(1911),吴昌硕也离苏赴沪。从此,师徒二人一同驰骋于海上艺林,吴昌硕最终成为“海上画派”的领袖。

  吴、赵二人在沪均加入了当时在上海影响最大的金石书画艺术团体——海上题襟馆金石书画会(前身为1910年成立的中国书画研究会,1911年改本名)。该会的首任会长是汪洵。1915年汪洵去世后,由吴昌硕继任会长。该会囊括了在沪的老、中、青三代艺术精英,老辈如吴昌硕、倪田、王一亭、商笙伯、黄山寿、李瑞清、曾熙、朱孝臧、黄宾虹、陆恢,中年者如赵叔孺、俞语霜、赵子云、吴待秋、吴臧龛、吴隐、丁宝书、马骀,青年如贺天健、钱瘦铁、陈巨来、王个簃、朱复戡、诸闻韵等。该会至1926年秋因活动经费困难而解散。

梅石图

  1920年,由上海生生美术公司辑《时人名画集》丛刊问世。丛刊一、二集为吴昌硕、赵子云合册。吴昌硕、褚德彝、顾麟士等都在书中题词,称许赵子云的画艺。1922年,朵云轩为赵子云印行书画集《云壑子余墨》,由吴昌硕题署。曾熙题词云:“子云先生缶叟弟子,其为书画,置之缶叟固不能辨。至其写山水,为篆为草,为花为石,则又于缶叟离景以摄神。长史之书,再传鲁公;石田山水,衡山并辔。为子云先生贺,并为缶叟贺也。”鉴赏家褚德彝题云:“缶庐先生以书画鸣于时,名声海内外。赵云壑为先生高足弟子,书画得缶翁之真传,山水、花卉无不工妙绝伦,置于'癖斯堂’(吴昌硕)画笥中几不能辨。”顾麟士所题略谓:“子云先生所写山水、花果,风行一时,名闻海外。其画从篆隶法中得来,既富师资,又高见地,宜其名贵也。”正因为吴、赵师徒二人的画风极其相近,因此,如掌故作家郑逸梅在《小阳秋》中有述:“昌硕晚年,倦于斯道,外间来求,辄嘱子云代为。子云信手点染,无不如志。更以余力作草、隶、山水,得郑谷口及石涛遗意。昌硕见之,自叹弗如。”其中所谓“外间来求”,即当时吴昌硕的书画、篆刻作品颇受在沪的日本人士的推崇,后又影响到日本。因此,一时前来求索书画者应接不暇,遂嘱子云代笔。此事在《黄宾虹画语录》中亦有提及。而当时的求索者也大有“买王(献之)得羊(欣),不失所望”之概。这也便是赵子云在当时有“缶庐第二”之誉的由来。

墨荷图

  赵子云驰骋海上艺林二十余年,堪称“名利双收”。吴昌硕去世四年后(1932),日寇进攻上海。“一·二八”事变后时局动荡不安,赵子云遂有返回故乡苏州之念,随即将鬻艺所得在苏州老宅上重筑“云起楼”,并整修宅园。1933年秋,赵子云离沪返回家乡苏州(后一度又重返海上艺林),但在沪的书画业务仍由朵云轩、九华堂等代为管理,并在苏州由苏九华等接件,因此仍是笔耕不辍。他在家乡还组织发起“云社”,与同道共研艺事,指导后学。抗战期间,他一度携家逃难到苏州城西香山村;抗战胜利后,又与书法家萧退庵等优游园下,或拍曲、或听评弹,以乐天年。新中国成立后,赵子云被聘为苏州文史馆馆员。其间,王个簃曾去拜访请益于这位大师兄,赵子云将缶师1914年写赠他的一副篆隶书联转赠王个簃(王晚年将该书联又赠予赵晚年的画弟子黄昌中)。

  1955年1月4日,赵子云逝于苏州,终年82岁。其子渔村、长女元贞皆能画,画格大有父风。

草书吴梅村诗《断碑》

艺术特色之简述

  通过上述可知,赵氏习艺以自学开始,继而转益多师。数十年中他晨起必临池,至老无间歇。其楷书学颜真卿、柳公权,行书学米芾、王铎,草书学怀素、祝枝山并参以傅山,隶书得力于《张迁碑》而参以郑簠,大篆学石鼓文兼及泰山、琅琊刻石,所作均苍劲沉郁,饶有古趣。其于书法中最为突出的,应该是他神采飞扬的隶书和一本性情而为之的草书。

  赵子云自辑的《壑山樵人印存》(四册),收录的是其51岁至60岁所治印章的精品,共86方。从他在自序中“印之为事,追秦也,摹汉也,亦日与古为徒云尔。余不规规于秦若汉,而取篆隶之法行之,不自知其挥洒为雕馊也。夫秦汉之印,余玩习之矣,苍莽浑古,爽直洒脱,疏密相间,气势兼到,无一毫做作气,诚哉弗可及。已后之治印者,承奉以为师,舍是非肆则俗”来看,其篆刻虽受到老师吴昌硕的影响,但能自我变化,不规规于形似而具有古朴浑厚的风格。

  绘画上,吴、赵师徒画风相近。实质上,吴氏浸淫篆籀之法,以大篆结体与笔势作画,用笔老辣凝练,具金石气息;而赵氏则取石鼓圆劲浑厚之笔意作画,又喜以长锋羊毫,得遒劲而浑厚、圆转而苍润。赵子云的山水画早年师法黄公望,中年后参曹知白、吴镇以及石谿、石涛笔意,又在用墨上取法八大山人等;图花卉则笔参徐渭、陈淳、朱耷。因此,他在深得缶师浑厚苍劲之外,自有俊逸秀润的风貌。当代出版的《中国美术大辞典》称赵子云:“晚年之作,运笔洒脱,浑厚苍劲,出自吴昌硕而有发展。”从笔墨技法而言,该评骘是允当的。然而,从艺术贵在独造这一意义而言,赵子云与吴昌硕实难比肩。笔者曾在观赏赵子云73岁所作《设色山水》扇面后口占一绝句:“云翁画笔法有余,缶庐第二誉不虚。惜乎终老未出蓝,只少师门五车书。”吴昌硕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宗师,是因为他诗、书、画、印四绝。这些无一不是源自他深厚的学养,如传世有《缶庐诗》八卷、《缶庐别存》一卷,诗作曾受到诗界名家如清人谭献、近人陈三立等的推崇。而作为缶庐弟子的赵子云便是少了“诗”这一在中国传统艺术中至关重要的艺能。这也是他“青出于蓝”,而最终难以“胜于蓝”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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