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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锡】素衣莫起风尘叹

 阿丁480 2017-03-31


清明是二十四节气里最美的两个字,我喜欢《岁时百问》的解释:“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阳台上的金钱草绿得几乎飞将起来,吊兰簇新的芽儿赛跑一般,过年时买的一盆小叶绿榕,老叶换的差不多的时候,新叶全部到位,俏生生的,把风都浸绿了。

我每每看阳台上这些绿色盆栽,都有想唱歌的冲动。

春天让我已经准备归隐的修辞死灰复燃。

天不错。远山如黛,衬着四月嫩蓝的天,真有了几分倪云林山水画的味道。

八重樱,环佩叮当的粉胖妇人,正兀自顾盼,桃花却已心事阑珊。

我从紫藤花下走过,一茎浅紫最是撩人。而望湖楼城墙边一树柔绿,古老手风琴的收放,清贞,静好。

泡桐开了,紫色的睫毛长到可以轻扫四月粉红脸颊。沿街的法国梧桐,冬天的战场还没有完全清扫 ,绿叶已经忍不住全面出击,而再过一两周,梧桐树一绿,整个无锡城就绿了。

春天让菜场变得表情丰富,我买了一个超大的春笋,不过7.5元,在过年时,我记得每斤冬笋价值17.5。这个胖大的春笋,将与鲜肉,咸肉,以及百叶结汇合,做成春天的腌笃鲜。

马兰 。一个摊贩告诉我五元,我走向一个忠厚的老头,老头说,四元。我于是买了一斤,顺便在他那里买红苋菜绿荠菜与嫩得掐得出水的细菜。

再去买蚌肉,用来与火腿盐卤豆腐会师。

买了一斤螺蛳。外祖母在时,总说,清明螺蛳赛肥鹅。84年从北方回来,外祖母做的接风菜里有一道就是黄鳝炖螺蛳,不会吃,恨恨地用牙齿去咬,外祖母教我用嘴轻吸,味道鲜美至今难忘。

而外祖母作古已经整整二十五年!

下午的时候,去看一个亲戚,新生了宝宝,我突然晋级为外婆级的人物,有些奇怪的温柔。

柔软的生命,让人内心柔软。

清明,生者自生,死着已逝。原也是清明的道理。

这个清明,因为同学的邀请,我第一次在黄昏时走在南长街上。

因为近,我去南长街的次数不少。有时是去扫片,有时是上晚课后去犒劳自己,大多数时候是无所事事的闲逛。

在晴天,尤其是冬天,这条老街在太阳底下有一种我喜欢的懒洋洋的味道。街的前半段,有不少酒吧,白天基本没人,到了夜晚才会high,偶尔也听说,年轻人喝了酒,荷尔蒙作祟在这里打架,多半是为了某个漂亮女孩。

这条街吸引我的更多的是茶器,瓷器或者书吧,猫的天空之城也好,一缕炊烟也好,店主多是梳着中分长发的年轻娴静的女孩子。有一家叫做传器的茶室,店主据说是江南大学的设计师,店里的每一个小物件一不小心就是宋元明清。他们的存在,使整个街上弥漫着一种可以算的上美好的氛围,我自说自话地把它叫做新街。

新街在白天时候要安静得多。有一回下大雪,正赶上学校期中考试前规定不得布置作业,不用批作业,我一个人扛了单反从新街的繁华一直走到街的背面,因为老街的居民房大多已是断壁颓垣,遍地狼藉,空旷沧桑得让我想起70年代的北方。走着就远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归途,干脆在空无一人的坚硬的雪地上故意或者半故意地摔几个大马趴——人生能有几回老崔式的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

在春天,我喜欢执意往街的深处走,那里是真正的未曾撤离的原单人马的原风景。我喜欢老街那种近似迷路的感觉。寻常百姓的生活,有破洞的踏花被,孩子的小鞋子,老头老太太的老棉袄,甚至女人的内衣内裤,泼辣辣地摊晒在天底下,没有半点掩饰。每个人都觉得正常:拖鼻涕的孩子在被子短裤底下钻来钻去,老头或者半老头,大妈或者大喉咙的大婶在太阳底下谈股票谈国家大事或者家长里短。

雨天当然最好,人迹很少,即使随意的走走,可以听雨声淅淅沥沥地落下,落在某家店铺前古旧的荷花缸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煞是好看。老街破旧的的木门口,有时会蹲着一只看天的土狗,表情忧伤。

到的早了些,干脆去清明桥上走一走。

黄昏让老街,老屋,以及在暮色里婆娑的老树,弥漫着一种湿漉漉清宁宁的气息。那一刹那,我想,我或许是爱着这座城市的——若往矫情里去,竟然就是乡愁了。虽然,此刻,我分明伫立在春天这座城市的黄昏中。

清明时候清明桥上走一走,也是一种芳香的自我暗示。

同学会上听远渡英伦的陈君侃习惯“每天工作16个小时”,习惯世界各地打飞的的生活,听同学李某笑谈官场里亦十六小时工作制——上班八小时,下班八小时。听美女W说她亲手制作的北海道面包等等,颔首。微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方式。四十以后,已经不再对任何人的生活方式质疑: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毕竟就如杨绛先生所言: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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