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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四道-第四章-王道:治人如啬

 把梳子卖给和尚 2017-04-17

 

治人如啬(三十一节、59

经文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以早服。早服是谓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校注】

甲本“可以有国”前全部残损,依乙本。乙本“是以早服。早服是谓重积德”,王本为“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字不同,经义亦异。韩非“早”作“蚤”。

甲本“深根固柢”之“柢”为“氐”。氐“在甲骨文里象种子萌芽长根形”(《汉字源流字典》),现在多写为“柢”,柢与根表意并不相同。柢“本义为树的粗主根。根指旁根,较细,四外深扎在土层里。”(《汉字源流字典》)

【新读】

大部分注解“啬”为吝啬、省啬。河上公注:“啬,贪也。治国者,当爱民财,不为奢泰;治身者,当爱精气,不放逸。”

王弼独不同,认为“啬”即“穑”,意思为种庄稼。

王弼注:“‘莫若’犹莫过也。啬,农夫。农夫之治田,务去其殊类,归于齐一也。全其自然,不急其荒病,除其所以荒病。上承天命,下绥百姓,莫过于此。”“啬夫”就是农夫。“啬”就是种庄稼。

“全其自然,不急其荒病,除其所以荒病。”意思是种庄稼不迷失于荒病,而要关注庄稼为什么会荒病。庄稼荒病,多是土壤贫瘠、底肥不足。因此种庄稼要早早翻耕土地,使土地充分晾晒,积蓄养分。

“治人事天,莫若”河上公注:“谓人君欲治理人民。事,用也,当用天道。”“事天”亦解为“修身”,王纯甫曰:“事天,谓全其天之所赋,即修身之谓也。”《孟子·尽心》:“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事天”即奉行天意,天代表自然,意思是遵循自然规律,不会违天意,不逆天行。顺应自然而作,最显著的例子是种庄稼。春种秋收冬藏,只有适播种,才可能收违时则难有收 “治人”要像“事天”一。治人如事天,有比种庄稼更贴近的比喻了。

“服”为耕作田地。《书·盘庚上》:“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早服”是及早耕作。土地早日翻耕,经过太阳日晒,可以活化土壤;经冬日上冻,可以疏松土壤。

“夫唯啬,是以早服。”种庄稼,关键是依靠早早耕作。通过早耕作来活化土壤,积累底肥。及早深耕,埋入草木基肥,这样可以使植物根扎得深,主根长得牢固。深根固柢,是长生久视的方法。也就是说:打好基础是一切之本。

“早服是谓重积德”。对于种庄稼来说,是“早服”,而对于做人做事来说,“早服”就是重积德,重积德就像“早服”一样打下良好的根基。早服为庄稼的生长打下良好的根基,“重积德”可以为做人做事打下良好基础。

重积德就是开好头,打好根基。老子说:“善始且善成”,善始,就成功了一半。

重积德,则无不克。”重积德,打好做人的基础,就没有做不好的事。

“无不克则莫知其极”,可以做成任何事,但并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做成的,而是自然天成。人做人做事需要的不是方法而是境界,无法之法是最高之法。重积德是人的修养境界高了,自然会生发出最佳的方法来。而固定的方法是死方法,有了高修养,就能以不变应万变。

“莫知其极”,没有人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因为本身并没有什么法,而只是“重积德”罢了。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能做到无招无式而应变一切的境界,可以保有国家、保有自身。

老子的道治思想,提倡无为而治,治本而不是治末。治人而“莫知其极”,治人而不使人感觉在治,没有扰民的政策,无为而治。

“有国之母,可以久。”“母”就是指“治人事天莫如”这一理念,就是“早服”,就是“重积德”,就是深根固柢之法。

“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这就是说:“深根固柢”是“长生久视”之法。

“深根固柢”是长生久视之道。什么是深根固柢?

《韩非子·解老》:“树木有曼根,有直根。直根者,书之所谓‘柢’也。‘柢’也者,木之所以建生也。曼也者,木之所以持生也。”曼根就是现在说的须根,直根就是现在说的主根。深根固柢就是须根、主根都要深扎、强壮,根扎好了,才可以健壮生长,开花结实,才能生长长久。

对庄稼来说,要深根固柢,就是“早服”,早早翻耕土地,使庄稼能根深枝壮。然后就不再管,使庄稼自然成长

对于人来说,深根固柢就是重积德,注重开始就要养成良好的思维习惯和行为习惯。人的修养、境界有了,做人做事自然无往不胜。

只要深根固柢做到了,庄稼就会自然生长、开花、结果。

同样,治人治国,也像种庄稼一样,打下基础,无为而治。

治人如种庄稼,这时老子打的一个比方。这个比方理解的人不多,老子还打了另外一个比方,影响最大。就是:“治大国若烹小鲜。”

【喻老】

《韩非子·解老》

聪明睿智,天也;动静思虑,人也。人也者,乘于天明以视,寄于天聪以听,托于天智以思虑。故视强,则目不明;听甚,则耳不聪;思虑过度,则智识乱。目不明,则不能决黑白之分;耳不聪,则不能别清浊之声;智识乱,则不能审得失之地。目不能决黑白之色则谓之盲,耳不能别清浊之声则谓之聋,心不能审得失之地则谓之狂。盲则不能避昼日之险,聋则不能知雷霆之害,狂则不能免人间法令之祸。书上所谓“治人”者,适动静之节,省思虑之费也。所谓“事天”者,不极聪明之力,不尽智识之任。苟极尽,则费神多;费神多则盲聋悖狂之祸至,是以啬之。啬之者,爱其精神,啬其智识也。故曰:“治人事天莫如啬。”

 众人之用神也躁,躁则多费,多费之谓侈。圣人之用神也静,静则少费,少费之谓啬。啬之谓术也,生于道理。夫能啬也,是从于道而服于理者也。众人离于患,陷于祸,犹未知退,而不服道理。圣人虽未见祸患之形,虚无服从道理,以称蚤服。故曰:“夫谓啬,是以蚤服。”

知治人者,其思虑静;知事天者,其孔窍虚。思虑静,故德不去;孔窍虚,则和气日入。故曰:“重积德。”夫能令故德不去,新和气日至者,蚤服者也。故曰:“蚤服,是谓重积德。”积德而后神静,神静而后和多,和多而后计得,计得而后能御万物,能御万物则战易胜敌,战易胜敌而论必盖世,论必盖世,故曰:“无不克。”“无不克”本于“重积德”,故曰:“重积德,则无不克。”战易胜敌,则兼有天下;论必盖世,则民人从。进兼天下而退从民人,其术远,则众人莫见其端末。莫见其端末,是以莫知其极。故曰:“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凡有国而后亡之,有身而后殃之,不可谓能有其国、能保其身。夫能有其国,必能安其社稷;能保其身,必能终其天年;而后可谓能有其国、能保其身矣。夫能有其国、保其身者,必且体道。体道,则其智深;其智深,则其会远;其会远,众人莫能见其所极。唯夫能令人不见其事极,不见其事极者为保其身、有其国。故曰:“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则可以有国。”

 所谓“有国之母”:“母”者,道也;道也者,生于所以有国之术;所以有国之术,故谓之“有国之母。”夫道以与世周旋者,其建生也长,持禄也久。故曰:“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树木有曼根,有直根。根者,书之所谓“柢”也。柢也者,木之所以建生也;曼根者,木之所持生也。德也者,人之所以建生也;禄也者,人之所以持生也。今建于理者,其持禄也久,故曰:“深其根。”体其道者,其生日长,故曰:“固其柢。”柢固,则生长;根深,则视久,故曰:“深其根,固其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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