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语:大地不属于人类,但是,人类却属于大地。 读约翰.巴勒斯的《醒来的森林》必须是慢节奏进行。否则,急于求成会破坏书中一幅幅自然画卷的纯美与宁静;只有沉潜在文字之中,才能更真切地聆听百鸟和鸣的大自然语言的澄澈与干净,也才能在舒缓的节奏韵律中感受到一只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生命的悦动。当然,不紧不慢地在文辞间攀爬更能够品味出译者在进行中英文转换时“穷经皓首”的付出,虽不是“字字读来皆是血”,但字斟句酌尽可能抵达原创者创作的本意的努力就值得敬畏。 《醒来的森林》是一本关于鸟的书,在巴勒斯的引领下,我们抵达著名的美国哈德逊山谷,倾听林中鸟的音乐会;走近弥漫着原始气息的森林,观察各种鸟类筑巢的乐趣;而在作者的小花园中,可以欣赏到一幕幕“鸠占鹊巢”......《醒来的森林》不仅仅是一本关于鸟类的书。在作者用文字围筑的世界里,我们可以享受鸟语花香和大自然的清新优美,可以增长对原野和丛林的兴趣和知识,更可以知道人类应该怎样对待大自然的态度。 综观全书,“鸟之王国中的约翰”以自然文学纯粹而干净的文字为读者描绘了各种鸟类在哈德逊河畔的广袤森林里尽情地用自己的姿态筑巢、觅食、唱歌、嬉戏和休憩的原生态。当然,也不乏丛林法则中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惨烈与血腥。不过,相较于领略鸟之王国的风采以及林地生活的诗情画意带来的唯美与惬意,后者对情感的冲击要微弱得多。因为笔触聚焦于浩渺而清新的宇宙自然,远离尘世的喧嚣,所以从笔端流淌出来的文字少却了俗世社会和人际关系中的凌冽,更多以“不温不火”的节律带领读者在世外桃源般的世界感受一份静谧与安逸。在鸟的王国,这里的主人可以毫无顾忌地按照自己的特性释放着“性情”,或振翅高飞,直插云霄,或“静若处子”,恬静地栖于枝头;或衔枝筑巢,或穿梭于林间、沼泽觅食。兴致所致会高歌一曲,以抒发心中的积郁的情绪:刺歌雀以歌声表达欢乐,麻雀以歌声象征忠诚,蓝鶋的歌声意味着爱情,灰猫嘲鸫的鸣叫表示着骄傲,白眼翔的啾唧显露出羞涩,隐居鸫的吟唱体现出精神的宁静,而红色知更鸟的叫声则含有某种军人的庄重......一曲曲天籁之音充盈着静谧的森林,与潺潺的哈德逊河水相应和,以大自然为演奏大厅,以自然的风声为协奏,置身空旷的原野,聆听仙乐自然的流淌恍如融身仙境。 人类本属于自然,经过一个圆形的跋涉之后,终将皈依于造化所赐的寓所。每一个人的灵魂选择了自己的伴侣,然后将心扉关闭。作为生命的个体,只有真正懂得人生,才能顿悟人生应该是为了欣赏而赶路的道理。相对于自然万物,作为社会谱系中的一分子,人类似乎有高于一般生物的特质。正是这样,人类往往会自以为是地用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思维面对自身以外的世界万物。殊不知,置身茫茫宇宙,人类仅仅是万物之林中一个渺小的存在,与其他外物在本质上别无二致,有时候可能还不及外物,甚至比外物还卑微。只有回归到事物的本源,认清自我所处的境遇,处理好人类与土地的联系,及人类与整个生态体系的联系,并从中找出一种平衡的生活方式,引导自我从个人的情感世界走向容纳万物的慈爱境界,才能从中体验到生存的快乐。 正是从这样的高度审视,在展读作品时,读者才能在作者的文字世界感受到一种远离尘世叨扰的清净,才能产生一种灵魂皈依的轻松自适。《众鸟归来》以宏观的视角引领读者在鸟的王国领略鸟类的风姿,没有肆意妄为的放纵,没有矫揉造作的造势,呈现出的是随性与自然。春回大地,草木葱茏,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是鸟的天堂。初次造访,森林呈现的静若处子的沉寂,再次造访时,“每一丛林、每一棵树中都回荡着鸟鸣”。鹪鹩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的不离不弃;蓝鶋轻柔而多情地告白;知更鸟与人类的相依相携;菲比霸鹟的搔首弄姿;金翼啄木鸟洪亮而浑厚的啼鸣......所以这些勾勒出一幅千姿百态的纯天然画卷。 品读出自翻译人程虹(恕我冒昧,称她为翻译人,而不是尊称她为总理夫人)笔下的文字,中西合璧,东方女性的阴柔温婉善良与西方男性刚健而不失仁爱的自然缝合,呈现给读者的是一种“由人间的亲情延伸向对大地的热爱,大自然中的宁静与定力又作为一种心灵的慰藉反馈于人间”的亲近与温和。 “人类在风声、水声和动物之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基调,从草木、岩石、云彩及类似海豹等哺乳动物中看出了人类的形体。”人与自然的相辅相成、不可分割让人类在处理自我与社会、自然的关系时只有平视,而非高高在上,才能达成一种平衡,才能需求到美感和心灵的宁静。读《醒来的森林》,发现的不仅仅是自然的森林,更有一种自我迷失而复得的惊喜。听,“似乎由一个预定好的信号所提示,所有的鸟儿都放开了喉咙。由莺、鸫、雀等诸鸟组成的大合唱洪亮的歌声响起。一会儿,在众声之上,升起了隐居鸫略带孤寂的神圣的女低音与之相和”,多声部的音乐狂欢的大幕徐徐拉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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