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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七大锅精心烹制的“开江”鱼汤摆在你面前，应该先喝哪一碗？嘿，还是醒醒吧，哪有空想这个，一圈围着上千人眼巴巴等着喝鱼汤呢，再琢磨顺序问题，怕是舔锅底的份儿都没了。 谁没喝过鱼汤啊，至于这么抢手吗？你还别说，真的特别至于，旧社会东北就有句俗话，说的是“四大香”——开江鱼、回笼觉、下蛋鸡、二房妻（这第四个说出来太容易挨削）。吃过便知，这开江鱼是勾魂的香，不过还是容我先来跟你们科（de）普（se）一下，什么是开江鱼吧。 开江鱼是什么鱼 “开江”不是地名，每年4月末5月初的时候，东北大地冰雪消融，冰封了一冬的中俄界江黑龙江上游呼玛段，冰层开始逐渐融化解体，在江面上形成巨大的冰块顺流而下，这就叫做 “开江”。 开江初始，蕴藏着无穷力量的冰块在江水中上下翻滚，在冰层下憋了四五个月的江鱼也都被唤醒 “鱼贯而出”，整个冬天它们已经将体内的脂肪消耗殆尽，体内废物也排放得彻底干净，因此鱼肉便会异常鲜美，与其他时节的鱼有很大区别。一年之中，只有四月底前后的十几天时间中才可以吃到开江鱼。 自辽代起，皇帝每年掐好时间，带上妃嫔大老远跑去东北，就是为了尝这一口鲜，康熙帝也赞其为世间难得的美味。至于老百姓呢，哪怕在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东北人生活再困难，也得想办法吃一顿开江鱼。买不起大鱼，便买点便宜的小鱼回家炸鱼酱，好歹也算吃上开江鱼了。 讲真，专程去趟呼玛，我最主要还是冲着满江跑冰排的自然奇观去的，而开江节现场神秘而庄严的鄂伦春“萨满”祭江仪式也是特别不容易见到的“活化石”。 黑龙江岸边的广场上，千百年来生活在大兴安岭，以狩猎和捕鱼为生的鄂伦春族人们为83岁高龄的 “萨满”关扣妮穿好法衣、戴好法冠。这位鄂伦春族唯一在世的“萨满”敲击着羊皮法鼓，口中念着鄂伦春语，在摆好的鱼、禽、肉、果等祭品前，带领着族人面向黑龙江叩拜，双手捧起江边的冰块堆叠在一起……每年黑龙江开江时节，世居于此的鄂伦春族就会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祭拜江神，为子孙祈福，期冀水中的神灵能够保佑渔者的平安。 拍完祭祀，刚才汇集的围观人群开始往另外一个方向涌去，我跟着走过去，只见空地里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圈里是七口冒着热气的大锅，稍微走近点就能闻到馋人的香味。这些锅里不是别的，正是精心炖制的开江鱼！ 七锅“心灵”鱼汤凑上前仔细打量，我才注意到这七口锅里炖的鱼以及做法配料都不重样。跟厨师一打听，原来他们这几锅鱼分别是：江水炖江鲤子、牛尾巴鱼金米粥、江鲫鱼炖豆腐、家常炖雅罗鱼、鲶鱼炖茄子、家常炖虫虫鱼还有家常炖花鲢鱼。而直径一米多的那口百年老锅里，足足炖了两百多斤江鲤子！ 锅盖未启，香气已让围在四周的人们垂涎。这乌央乌央的阵势有点让我想起寺庙的腊八节施粥，相同的是，这上千老少食客等这么久不光是为了吃，其实更多的是想来沾沾福气；不同的是，开江鱼的食材，那可比腊八粥里的那些豆子珍贵和美味得多。 但凡美好的东西，都值得付出足够耐心的等待，要知道这几锅鱼汤里，最久的已经用文火熬了足足5个小时。最好的食材+最精心的烹制，围观老饕的期待值已经被拉得老高了。 照片拍差不多了，我也干脆放下相机，尝了其中的三种鱼汤。第一碗是江鲫鱼炖豆腐，鱼肉细嫩，豆腐Q弹，回味悠长；第二碗是牛尾巴鱼金米粥，一颗颗饱满的小米里，吸足了鱼汤的精华，咬破的瞬间唇齿留香，比吃鱼籽还过瘾；第三碗压轴的是那口百年老锅里炖的江水炖江鲤子，这是东北吃开江鱼最古典的做法——用纯净的黑龙江上游江水来煮江鱼，配料只有盐、葱花、姜片、蒜末和香菜。清炖是最简单但也绝对是最能将开江鱼的鲜美发挥到极致的烹饪方式，盛上一碗看似寡淡无常，但入口的那滋味鲜美精妙到无法形容。 几碗鱼汤下肚，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也都熟络了起来。打招呼的话也换成了“你喝了几碗”或者“那锅汤不错，你尝了没”同行的一位摄影师，不知道喝了几碗鱼汤，反正光瞅见他中饭时只吃了一小碟水果。 大自然的馈赠看新闻里说, 东北的一些大城市里，每年四月份街头有人卖 “开江鱼”，但其实是用“开池鱼”（池塘养殖鱼）冒充的。野生的和池塘养殖的同一种鱼，价格能差几倍甚至几十倍，所以才有了冒充的开江鱼。 然鹅，在呼玛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压根妹有养殖鱼，全是无污染的野生江鱼。呼玛县境内的黑龙江江段长达371公里，呼玛河境内流程209公里，再加上有名没名的小河近两百条，江河中盛产鳇、鲟、鳌鱼、哲罗、雅罗为代表的“三花五罗十八子”，大自然给予如此丰厚的馈赠，谁还费那劲去养鱼啊。 临返程的前一天，我和同行的伙伴约好去当地的市场逛逛，本来是想买点榛子和蓝莓干的，大概因为下雨，这两样干货没见着，倒是发现了不少鱼摊。 仔细一打听，开江的雅罗鱼在这里不过卖15块钱一斤。见我们对着摊上的鱼拍个不停，一位刚买了一兜鱼的大叔，自豪地跟我们唠嗑：“俺们这的都是黑龙江里无污染的冷水鱼，那家伙，老好吃了，别的地方压根妹有这个味儿。” 坦白说，呼玛确实远，我先飞哈尔滨，再转机黑河，然后再坐上3小时的车才能到。但自打喝过了黑龙江畔的那三碗开江鱼汤，我真心觉得这些路上的辛苦，那都不叫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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