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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bookCOO桑德伯格:痛失爱人之后,如何走出极度哀伤?

 老沈阅览 2017-05-10

文/孙思远 

来源:远读重洋

“向前一步?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全球最成功的女性之一、曾经激励无数女性“向前一步”的 Facebook 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垮掉了。

“大卫(David Goldberg)就是我的磐石。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会哄我开心;我焦虑的时候,他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会帮我一起想办法。”

用谢丽尔自己的话来说,大卫给了她理解和支持、以及深深被爱的感觉:“我本以为,余生都将和他一起度过。”

但大卫的意外去世,彻底击碎了她的梦想。

2015 年 5 月,桑德伯格夫妇受邀到墨西哥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这本是一次轻松甜蜜的度假之旅。下午,谢丽尔和大卫在泳池边玩了一会儿,没多久她感到一阵疲乏,她对大卫说:“我要睡着了。”

一小时之后,谢丽尔醒来,大卫却不见了。她知道,大卫下午要去健身房锻炼,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之后,她和朋友们一起游了会儿泳,回到房间之后,大卫还是没有回来。谢丽尔查了会儿邮件,跟孩子们打了电话,就这样等到了晚饭时间,大卫却一直不见踪影。

谢丽尔慌了,她叫上朋友们开始四处寻找丈夫。最后,他们在健身房找到了他——躺在跑步机旁边,脸色发青,脑袋旁边有一摊血。谢丽尔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喊了救护车。等大卫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句“我要睡着了”竟成了他们之间的永诀。

大卫去世之前,谢丽尔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作为全球最大科技公司之一 Facebook 的核心高管,她擅长谋划、行动力强。在朋友和同事眼中,谢丽尔是行动者、计划者,还是向前一步者(Lean Inner)。

但丈夫的去世,令谢丽尔的世界瞬间崩塌——生活陷入混乱、工作信心全无,就连大卫的葬礼,也是她的老板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和其他几位亲友帮忙操办的。

从此,谢丽尔开始了漫长的创伤恢复期。

这本新书《B 选项(Option B: Facing Adversity, Building Resilience, and Finding Joy)》,即是谢丽尔与创伤斗争的完整记录。她与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心理学家亚当.格兰特(Adam Grant)一起,用亲身经历和科研成果,探讨了人们在遭遇不幸之后,如何走出极度悲伤、重新振作。

所以准确地说,这并不是一本如《向前一步》的励志畅销书,而是一部沉痛而发人深省的自我救赎笔记。

遭遇过极大不幸的人们,通常会经历一个叫“极度哀伤(acute grief)”的阶段。据统计,每年因员工遭遇不幸带来的生产力萎缩,令美国企业界损失高达 750 亿美元。

生命中的不幸随时可能发生:失业、失恋、失去生命。不幸发生之后,我们该如何应对?怎样才能从哀伤中振作起来?

经过几十年的研究,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提出了阻碍人们从悲痛中振作的 3P 理论:

· 自我化(Personalization):认为发生不幸是自己的错;

· 普遍化(Pervasiveness):认为不幸会影响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 永久化(Permanence):认为不幸会持续一辈子。

1. 自我化

一位年轻女子参加了朋友的生日聚会,临走的时候,一位男同事需要搭便车回家。于是,女子好心把同事载回了家。但万万没想到,抵达目的地之后,同事居然掏出武器,把女子挟持进家中,强奸了她。

事发之后,女子除了恐惧和愤怒,更多竟是在责怪自己。她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答应把同事载回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诚然,出了问题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责任心的体现,但发生不幸的时候,把主要原因归咎于自己却是“自我化”的典型征兆。

丈夫去世之后,谢丽尔也陷入了同样的陷阱。大卫的初次尸检报告显示,他是死于从健身器械摔下来之后的头部创伤。谢丽尔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自己早一点找到大卫,他可能就不会死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从健身器械上摔下来,可能会摔断手臂,但不至于断送他的性命。之后的尸体解剖也印证了这一点:大卫猝死于冠状动脉疾病(coronary artery disease,俗称冠心病)引发的心律失常(cardiac arrhythmia)。

即便如此,谢丽尔仍然在责备自己。她甚至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查出大卫有冠心病?但实际上,她事后花了数周查阅了大卫的历史体检报告,却没有找到任何冠心病的征兆。

毕竟,不是所有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都是因我们而起。

2. 普遍化

大学毕业之后,谢丽尔第一天到公司上班,老板让她在 Lotus 1-2-3(一款 90 年代很流行的电子表格软件)里输入数据,谢丽尔表示自己不会。老板怒道:“你连这个都不会,是怎么拿到这份工作的?简直难以置信!”紧接着,他摔门而出。

那一瞬间,谢丽尔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甚至以为自己要被解雇了。但之后的事实证明,她只是不擅长电子表格软件而已。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大卫葬礼之后。谢丽尔重回 Facebook 上班第一天,她和老板马克.扎克伯格一起开会。为了阐述自己的观点,她转头对产品与工程部的主管博兹(Boz)说:“你记得吗?以前咱们在谷歌工作的时候探讨过这个问题。”

但实际上,博兹从未在谷歌工作过,他的职业生涯始于微软。

第二天,有人在晨会上向同事提了一个问题,急于证明自己的谢丽尔,却跳出来开始抢答,并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后来她才意识到,是大卫的去世令她失去了自信,陷入了“普遍化”陷阱,才有了这些反常行为。

3. 永久化

我们在经历痛苦的时候,往往以为痛苦是没有尽头的。

我们大多都经历过分手之后,哀叹“我再也不会爱了”的阶段;亦或是,失去亲人之后,以为自己余生都将在悲恸中度过。但实际上,我们倾向于高估痛苦的有效期。

有学者做过实验,请几组情侣预测他们分手两个月之后,自己的情绪状态;另几组情侣则汇报他们实际分手两个月之后,自己真正的情绪状态。结果,那些经历了分手的情侣,两个月后的实际状态要比自己预计的好得多。

谢丽尔说,要是能早一点知道 3P 理论就好了:

“如果早一点了解普遍化原则,我就会省去许多烦恼;如果理解了永久化原则,我跟前男友们分手的时候,就不会以为心痛的感觉会持续一辈子;如果早点明白自我化原则,当前男友甩我的时候,我就不会过分责备自己——有时候真的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们的问题。”

理解 3P 原则是创伤恢复的基础,我们还需要具体的方法,才能更快地驱散痛苦的阴霾。

把负面情绪用文字记录下来,就是个好方法。

几十年前,健康心理学家杰米.彭尼贝克(Jamie Pennebaker)找来两组大学生做实验,请他们连续 4 天、每天做 15 分钟的日志。A 组成员记录的是与情感无关的内容,B 组成员则要写下他们人生中最黑暗的经历,比如强奸、试图自杀、虐童等。

第一天实验结束之后,B 组成员普遍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情绪明显不佳——这不难理解,因为直面痛苦是残忍的。

实验结束六个月之后,杰米回访了两组学生,却发现了惊人的逆转:B 组成员的生理和心理健康都有了大幅提升,相比 A 组成员,他们的状态要好得多。自那之后,学界进行了上百组类似的实验,证明了把负面情绪记录下来,对于缓解痛苦是有积极疗效的。

与此同时,给负面情绪打标签也能帮助我们更好地恢复——标签越具体,效果越好。比如,写下“我感到孤独”比只写“我感到不快乐”要具体有效得多。把情绪变成文字,实际是“我们有能力掌控情绪”的体现。

写日志也成了谢丽尔创伤恢复的关键一步。在日志的第一页,她写道:“今天,我要埋葬我的丈夫。这根本不可想象,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这些,搞得好像我会忘记任何细节似的。”

大卫葬礼五个月之后,她一共写下了 106338 字。

如同身体有生理免疫系统,我们的大脑也有心理免疫系统。当不幸发生在我们身上,大脑会本能地触发心理防御机制。

戴维斯.古根海姆(Davis Guggenheim)是一名纪录片导演,他告诉谢丽尔,拍纪录片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每段故事该如何收尾——他会让故事以自己的方式、在合适时间去自我演化。

他担心,谢丽尔过分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反而会让悲伤扭曲泛滥。他鼓励谢丽尔,去倾听自己的悲伤,并让它自我演化(run its own course)。

统计显示,六个月之后,失去配偶的人们终将挺过“极度哀伤”阶段。

追寻人生的第一选择固然最好,但并非每个人都如此幸运。当 A 选项不复存在的时候,就该启动 B 选项了。生命从来都不完美,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或多或少活在 B 选项当中。

正如谢丽尔所写:“面对痛苦,我们也要学会向前一步,直抵痛处(lean in to the suck)。”这大概也是她在痛失爱人之后,勇敢写下这本《B 选项》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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