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红楼梦》中“离恨天”和“灌愁海”

 《红楼梦》中“离恨天”和“灌愁海”

“离恨天”和“灌愁海”，这是《红楼梦》中两个非常特殊的词汇,对于这两个词汇除了土默热红学考证出来是出自洪昇的著名传奇《长生殿》外，红学界几乎是对此集体闭口。因为不承认《红楼梦》与《长生殿》的血缘关系，对“离恨天”和“灌愁海”的一切注解都只能是无的放失的一通乱猜，与其这样还不如三缄其口的好。但是作为红学研究，除了主题思想和作者之外，创作素材问题也是不可回避的问题，让更多的红楼谜题重见天日，是每个立志红学研究的人的历史责任。

对于“离恨天”和“灌愁海”，我在网上查到一个权威解释：

离恨天喻男女抱恨長期不得相見。作者以“离恨天”、“灌愁海”寓愁恨悲戚之意，天界清靜女儿之境太虚幻境就存在其中。大观园是太虚幻境在人间的投影，作者以此暗示小說主角宝、黛、釵的愛情婚姻悲剧和众女儿悲剧的不可避免。

历代文学家对“离恨天”的描述似乎也在支持这种说法。

有诗曰“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 （一说为辛弃疾词，一说为元代杂剧。）

白朴的《唐明皇秋夜梧桐雨》中有：
    则俺这孤辰限难熬，更打着离恨天最高。

恨无穷，愁无限。

这是唐明皇失去爱妃杨玉环后借离恨天来形容他的无穷恨，无限愁。《梧桐雨》和它之前所有的有关唐明皇的作品一样，在李杨结局上都无法摆脱悲剧的梦魇，“雨湿寒梢，泪染龙袍。不肯相饶。共隔着一树梧桐直滴到晓。”《梧桐雨》这最后一句让人伤心欲绝。

然而就在另一部同样是写唐明皇与杨玉环故事的文学作品里，却对“离恨天”和“灌愁海”有着全新诠释。洪昇的昆曲传奇《长生殿》第五十出【重圆】，唐明皇与杨贵妃在月宫重逢，圆了“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梦想，杨玉环唱出了她心中的感慨：

仙家美眷，比翼连枝，好合依然。天将离恨补，海把怨愁填。

是这“天”补上了离别之恨，是这“海”填平了相思之愁。一扫前人的阴霾之气。这一思想在《长生殿》里不止一次地有所表达。第四十七出【补恨】，天孙织女召蓬莱玉妃杨玉环上天，通报八月十五李杨月宫相会事宜：

我当上奏天庭，使你两人世居忉利天中，永远成双，以补从前离别之恨。
　　【催拍】那壁厢人间痛绝，这壁厢仙家念热：两下痴情恁奢，痴情恁奢。我把彼此精诚，上请天阙。补恨填愁，万古无缺。

有了这“补恨填愁”的天空和海洋，才使得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在这广阔的天空里，即有为一对生死恋人而“破例”的英明玉帝，也有为“怂合”有情人而奔波操劳的牛郎织女和嫦娥，就连月宫的桂树也为一对恋人祝福。正是有了这“离恨天”和“灌愁海”的眷顾，唐明皇和杨玉环这对“恨无穷，愁无限”的有情人得以“重圆”旧梦。洪昇不但创作一部令世人瞩目的绝世佳品，同时也成就了一段前无古人的的爱情传奇。中华书局版的《红楼梦》注释：“离恨天”是指佛教六欲天中的第二天——忉利天。“忉利天”正是《长生殿》第五十出，玉帝为李三郎和杨玉环安排的“新房”，“尘缘倥偬，忉利有天情更永。”将寓意愁苦的“离恨天”变为甜蜜狂欢的天堂，洪昇以梦以幻寄情缘无人能及。

 那么《红楼梦》又是怎样诠释“离恨天”和“灌愁海” 的呢？首先看看《红楼梦》中两次描写：

第一次在第一回，一僧一道说绛珠仙子“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

第二次是在第五回，警幻仙子自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

交待得非常清楚，“离恨天”和“灌愁海” 是那个美丽无比的警幻仙姑的居住地，太虚幻境的别名，正所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飘渺中”。和《长生殿》中的月宫和蓬莱一样，都是天外仙境。那这里是干什么的呢，是勾起人们“无穷恨，无限愁”的伤心之地呢？还是“补恨填愁”的情感归宿呢？一部伟大的作品的，他的意境应该是向更高的境界靠拢，还是回归平庸，一部境界上走回头路的作品是不会成为万古流芳的作品的，现在人们把《红楼梦》当做一个玩偶一样，按照自己的主观意愿在上面随意涂抹，这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红楼梦》的艺术价值，但愿每一个热爱中国文化的人能够引起深思。

事实上《红楼梦》中，居住在“离恨天”和“灌愁海”的警幻仙姑就是红楼痴男怨女的总首领，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就是这“离恨天”的使者，每到关键时刻他们都会出现，跛足道士用《好了歌》使甄士隐去掉了凡间的烦脑根，情场失意的“红楼二尤”也是情归太虚，还有柳湘莲和秦可卿，晴雯等等，一个个受伤的心灵都去“灌愁海”去寻求慰藉，这就是我们应该从《红楼梦》这部“情感大片”里所应体会到的根本。大家不会忘记，太虚幻境有四大仙姑吧：“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各各道号不一。”这“引愁度恨”与《长生殿》中的“补恨填愁”有什么区别吗？因为这“天”还是那块“天”，这“海”还是那片“海”，在这里，轰轰烈烈的李三郎和杨玉环之间的生死之恋刚刚谢幕，马上又上演了一曲凄美的“金陵十二钗”的“风月”颂，当品味过“千红一哭”的凉茶，又喝尽了“万艳同悲”的苦酒，他们都要回到“空灵殿”接受新的洗礼，当人世间“曲终人散红楼静，乐极悲生万境空”之时，贾宝玉来到了来到“离恨天”和“灌愁海”环抱下的太虚幻境，听着【红楼梦十二曲】，遽然梦觉，百感交集，正所谓：“补恨填愁情不断，天高海阔见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