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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说古文字之进城篇(之四)

 空谷天籁 2017-05-16

.正定如安等字之联系。

.说说城门。

.说说进城。

.进城以后。


.进城以后


由于对上古社会先民的生活知之甚少,进城以后的内容就显得极为单薄。只是受一句唐诗“昨日入城市”的启发,觉得上古先民应该有点经贸活动,遂查找了一下古文“市”字的字形,还真与进城有关系,文中已做分析。还有两个字似乎与进城有关。这就是“家”和“享”。古文家。从宀从豕(猪),家字意义之所出让多少人伤透了脑筋。上层贵族“肉食者”住在城里,但养猪的却不是城里人而是乡下人。若根据本文所分析的,拱顶的字作城门更合适的话,那城门下的豕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呢。从亯(古文享)从羊,常伦切,读若纯,熟也。上边从古文亯(享)应无疑问。但若不把这亯字看做城邑则很难知道其享义从何而来。


《说文》亯,献也。从高省,像进熟物形。许两切。《汉典》享:贡献,指把祭品、珍品献给祖先、神明或天子、王侯。要献给天子王侯等上层贵族“肉食者”自然也要进城。一般情况下,平民百姓是不能吃肉的。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需要他们拼命的时候,比如战争。《史记项羽本纪 》记鸿门宴之前项羽要攻打刘邦时的话就是“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从樊哙也分享了一“生彘肩”可知,这飨士卒应该是让士兵们吃上猪肉。《汉典》飨,同“享”。可见享飨同义。至于常伦切的字,下边虽说多了个羊字,但意义不应有多大变化,只不过明确了“享、飨”的是羊而已。辞例中,字后常跟“伐”“战”等字,故王襄认为“金文字皆有攻击之谊”。但想想项羽那句话,就知道这个字是“飨”士卒的意思了。


虽然古文“家”里的“豕”与守城战斗时“飨士卒”有一定关系,但细想一下,无论“肉食者” 等上层贵族还是作战士卒享用,这些“豕”都不花钱吗?我认为,有“城”有 “市”就应该有一定的经贸活动。再回过头来仔细考虑,家字里的“豕”是不是用来卖钱的呢?我想到了家字的同音字“贾”。《说文》贾,市也。从贝襾声。一曰坐卖售也。公户窃。这个贾现在读作gǔ 。但这个字又读作jià和jiǎ。贾《广韵》古讶切。《集韵》《韵会》居迓切。《正韵》居亚切。音驾,与價(价)同。另外此字又举下切,作姓,就是上面所说的Jiǎ。我说家贾为同音字的依据不仅仅因为两个字都有jia音,并且还都读gu 音。家《唐韵》古牙切。《集韵》古胡切,音姑,与姑同。东汉曹世叔之妻班昭(班超妹)人称“曹大家(姑)”。我翻查字典发现,现在既读jia又读gu而古音同为“见钮鱼部”的字除“家”“贾”二字以外别无他字,这是不是偶然的呢?音近义通,家与贾就没有点联系吗?家字里的豕如果是去卖钱的,那贾字下的贝不正好与之契合吗。但是我深知仅凭这些是远远不能说服人的。要做到论证有力还必须证明贾字上面的襾字与家字上面的宀字之间的联系。前面已经分析宀()字指的是城门,那襾字呢。古文贾,从襾从贝。古文襾。《说文》襾 覆也。从冂。上下覆之。凡襾之属皆从襾。呼讶切(今音yà)。我们前边分析过,冂()字一字两音两义,做莫狄切的冖字和做古荧切的冂字。许慎只知前者为佩巾而不知后者为城门,于是把进城之“巾”误作了佩巾之“巾”。在这里仍然如此,许氏把冂当做了释义也是“覆也”的莫狄切的冖 。但是即使冂可以下“覆”,U又如何上“覆”。我的愚见,不仅冂字表示城门,并且开口向上的U字 同样表示城门,只不过方向不同:前者表示进城,后者表示出城。我曾设想过,给我一个城门和一只脚,如何表示进城门与出城门 ?办法无非两个:改变脚的方向或改变门的方向。改变脚的方向,只能区分来和往。马叙伦对此做过分析,来从,往从(《古文字诂林》卷二  四七九)。所以若要区分进城与出城只能改变城门的方向了,于是便有了开口向上的字。古文出。《甲骨文字典》认为出字下的凵字像居穴,但第一个出字下边的凵却是尖底的。尖底是不宜居的,但反过来与拱顶的城门一模一样。。第三个出字增加了表示行走的彳,凵也变成了口字,口字有城义。这个出字表示离城而去,与离城门而去都可表示出义。另外,像等字,下边的凵口与古文“出”完全相似,学界一般认为有来义,释为“各”,吴式芬等认为是攻城略地之“略”字。此字与古文出字的不同,是脚(止)的方向相反。“出”是离城而去,“各”“略”是奔城而来,都是城里人的眼光。这两个字都有口凵互作的现象,这与开头所分析的正定如安等字的口冂可以互为印证。冂为城门,凵也应为城门。再说一个逆字。古文逆。《说文》不顺也。从干。下屮。逆之也。鱼戟切。有人以倒立的人字来会“不顺”之义,但我们明白了凵为城门屮为倒巾之后再来看这个字,不顺的意义是不是就比较清楚了呢。长途跋涉本来要进城(巾)结果没进去只好掉头返回,这个“不顺”那可不是一般的不顺了,许慎所引的逆字以及其他的逆字也有多一横的,我想可以跟“襾”字的一横一样,可以看作是城门的大门栓。这个大门栓一关,就会令许多人“不顺”的。


在此需要说明,就像口字除了表示城邑之外还可以表示吃说等其他的意义,凵字除了在这里作城门之外当然也可以表示其他意义。中国的汉字博大精深,构造越简单表意越复杂。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说襾字,先说从襾从女的要字。大概从许慎起,学界包括《词源》等工具书都把它跟混为一字,解释为腰的初字。真是令人一头雾水,杨柳细腰是腰,虎背熊腰就不是腰?三国时魏人张揖所撰《博雅》(《广雅》)解释要字为“约也”,《康熙字典》把它作了第一义项并举例:《论语》久要不忘平生之言。《注》久要,旧约也。《左传·哀十四年》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在又列举了要字的十一个义项之后,才提出“又与腰通。《说文》身中也。像人腰自臼之形。”在十七个义项中被列在了第十三项,并且“又与腰通”四字是明显不认可许氏的解释。愚以为,《康熙字典》列为第一义项的“约也”才是要字的初始意义。要字所从之襾字,既有进城义又有出城义。前文所分析的内字即进城后人们会各奔东西,所以进城时是“约”的最后时间和地点;而城门又是返回时的第一个必经之地,自然就会被“约”为出城时的碰头之处。为什么要字从女,那是因为女子与男子不同,是必须有所“从随”的,这在前边分析如安等字时已做阐述。这样分析,要字所从之襾和女就都有了着落。还有一个覂字,《说文》反覆也。从襾乏声。方勇切(fěng)。《说文》解释“乏”字“反正为乏”,其实甲骨文中有些字不分反正,左脚右脚更是如此。古文正。如果覂字分解为从襾从正,则与前边对正定等字的分析相契合了。正字的脚(止)应代表行进之男子,应为女子之所从随也。如无相约,似无特意强调再到襾下之必要。并且覂字为方勇切,,与府盈切且同为帮钮的“并”字应该有所联系。并的本义即为合并。之前正字和女字同到城门之下

,之后女子即有“要(约)”,这里正字到襾下来合并,从情理上讲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最后要说贾和家了。襾既表示进城和出城,贾字就好理解了。进城买东西自然须带“贝”(钱),进城卖东西的当然也会带着“贝”出城。至于家下的豕为什么只能在宀下而没有出现在襾的下边,那是因为上层贵族“肉食者”都在城里的缘故。还有个问题,乡下人进城所卖之物品应该不止一豕,为什么宀下是豕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呢?我们可以分析一下其读音。豕:书母,支部,上声;而市呢:禅母,之部,上声。两字皆为正齿音,擦音,音同则义通,乡里人不能吃肉,养猪完全是为了“市”(卖)的。乡下人所养之豕的最终归处应该都是城里的“市”,豕市,义近因而音同也就可以理解了。至于乡里人生产城里贵族独享的其他物品也许还有,像“归来泪满巾”的蚕妇所卖之丝等,大概不如“豕”的需求量大,所以先民们还是选择了“豕”来做进城交易的代表。


20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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