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唐塔

  情系唐塔

 

            ■ 黄朔

 

在黄河下游的山东省郓城县城内，矗立着一座巍峨古朴的古塔，我们当地人称为唐塔，也有人叫它荒塔、观音寺塔或幞头塔。

   塔始位于县城北门，为八棱四门楼阁式，下层周围42米，上层40米，塔高32米，全部砖结构，原为七级，现地上可见四级。据清光绪《郓城县志·古迹》载：“观音浮屠，在观音寺内。相传为五代时建，其高七级。明正统十三年（1448年），河决荥阳，七月郓、濮同沦于水，城中唯见司马坊半截与塔而已，自是塔淤没二级，然其壮丽犹足为一方胜”。塔上自古以来居有一种独特的燕子，于清明节后和秋天凉爽季节，绕塔飞鸣，冬天和炎夏蛰眠于砖缝巢中，翅膀似燕，头及腿似蝙蝠，出窝后靠滑翔起飞。故又有“荒塔燕子”之称，为郓城十景之一。1979年唐塔被定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2年郓城县人民政府本着“修旧如旧，不改变文物原貌”的原则，对唐塔进行了彻底维修。2000年唐塔被评为“山东省历史优秀建筑”。

我儿时记忆中的唐塔叫荒塔更确切些，记得它矗立在一片沼泽洼地，四野茫茫，杂草横生，一片荒凉，与塔的巍峨古朴及不相衬。那时郓城十天两个集，每逢一和七郓城是大集，至今没变，每逢集在塔的四周是狗猫鸟虫市场。记得我小时候在省城的大姨妈送给我们家一对白色的纯毛小狮子狗，一年生三窝小狗狗，每次都生四五只，那时白毛小狮子狗在我村及四周村里是没有的，很是显耀，我村的人和邻居都找我娘要，娘说这窝都叫城里的亲戚要完了，等下窝吧！只有我知道这是娘美丽的谎言，等小狗狗出了满月会吃东西了，娘就用一个大箩头挎着，上面蒙个大包袱，天还没明，就去唐塔周围找个显眼的高地去卖。每次娘都早早做好饭，把我从被窝里喊醒，迷迷糊糊的喝半碗汤，娘把两个地瓜干窝窝用羊肚子手巾包好掖在裤腰带上，然后朝床上还睡着的父亲小声说：“妮家爹，饭在锅里，你吃了听队长打铃上生产队上班去，我领着咱妮去唐塔卖狗去了。”娘一手拉着我一手挎着箩头，还黑胧胧的就急匆匆往郓城集上赶，我家离郓城唐塔25里路，那时我们家没自行车，娘也不会骑，我跟着娘往往走不到半路我就走不动了，于是娘就一个胳膊挎着箩头，一个胳膊抱着我，然后就给我讲唐塔神奇美丽的故事，娘说唐塔燕子与众不同，一年四季在塔内筑巢，滑行飞翔且从不落地，落地就不会再飞起来，是因为它源于一个美丽的传说。

据说，出生于郓城古廪丘的战国时期大军事家孙膑因眷恋故土，死后化为云燕，飞回故里，萦绕在古塔周围。荒塔燕子“严冬不南迁，有足不成行”，偶有坠地，则不能起飞，是孙膑生前曾遭“膑刑”不能站立的缘故。春夏之交，无数昆虫飞集塔顶，远看如缕缕青烟，袅袅上升，成为云燕啄杀的对象。若此时登上塔顶，向西眺望，便可以看到廪丘古城和孙庞大战的幻影，这便是古代郓城的又—景观——廪丘雾市。《郓城县志》对这一“千年犹多瑞霭凝”的海市蜃楼有诸多记载，清代郓城知县陈良谟也留下“无蜃如何有海市，遥瞻疑是彩云蒸”的观感。
   又据传，1893年的盛夏，一个巨大的火球绕塔一周后沿塔身急速落水，随着一声巨响，形成了一个近30米高的蒸汽柱，火球在塔身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然而，青烟般的昆虫却从此不见了踪影。只有荒塔燕子，仍然年复一年忠实地绕塔飞鸣。好奇的游人无数次登塔搜寻，却只闻燕语声声，始终不见燕巢踪迹。这些现象和传说给唐塔蒙上了一层浓郁的神秘色彩。
   往往在娘美丽的故事中，我睡着在母亲的臂弯里，一觉醒来，唐塔已矗立在面前，高耸凛立，透着悲壮苍凉。这时太阳升起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和娘找个显眼的高地把我们可爱的狗狗拿出来，很快很多人围拢过来他们讨价换价地和母亲打着协议，一会儿功夫四五只小狗狗就哄抢一空了，看着母亲既惋惜又满足的目光，小小的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看着人们把我可爱的狗狗拿走，我禁不住泪啪啪的掉，但我不出声，母亲给我擦擦，说：“丫头，等四个月过后又有一窝可爱的小白白了，这些钱够你奶奶买药和你上学的了。”其实我分明看到娘也再流泪。

母亲把钱揣好，领着我去唐塔东有3000米的一个药铺给奶奶抓中药，我实在不愿跑路了，我说娘等我长大了一定在唐塔间盖个屋子，把你和奶奶爷爷爹都接来住，娘笑着疼爱地摸摸我的头说：“娘等着这一天享俺丫头的福”。我欣慰地笑了，于是又有了无穷的力气，撒开丫子跟着母亲跑，等跑到药铺抓药时我听到抓药的先生叹息着对母亲说：“别坚持了，你娘这种病没有很好的经济做后盾是看不好的，你太执着了，到时你会吃不消把你拖垮的。”“再坚持一段看看，等俺有了大钱就去大医院给俺娘做手术。”娘固执地说。直到现在那个老先生也不知道娘口中说的“娘”是娘的婆婆，而认为是娘的母亲。母亲的坚强和坚持使现在96岁的奶奶还依然健在依然幸福地安度晚年。记得那天等抓好药已经上午顶了，我肚里饿的咕咕叫，我咬着牙不说话，但嘴里老流酸水，娘说：“大哥你行行好，我多给你一毛钱，你给我丫头买个包子去吧，俺没粮票。”先生的爱人从里间屋里拿出了四个自己家刚蒸的大包子还热气腾腾的用包装纸包着送给了娘，娘感激地啊啊着不知说什么好，先生说就在这里吃吧，叫你嫂子再烧点汤，母亲说还要赶路千恩万谢地拉着我走了。我吃了两个大包子，是韭菜鸡蛋的，是我一生中吃的最好吃的包子。娘啃着窝窝，把那两个拿回家给奶奶吃。等回到家，我看到母亲的脚磨破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好多年，直到每家都有了责任田，我们家种起了塑料大棚搞起了养殖，父亲还在家开了代销点，我也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到工作，日子才慢慢好起来。娘不再去唐塔卖狗狗，她把狗狗送给邻居送给邻村的人，我们家从没车到有自行车到电动车到面包车到家庭轿子，我也在县城唐塔南面5000米的黄金地段买了三室一厅一厨两卫的楼房。
   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唐塔和郓城人民同甘苦，共患难，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岁月的冲刷，洪水的袭击，千余年来，人们繁衍更息，不止一次地在兵害洪荒的威慑下背井离乡，唯有唐塔，始终不渝地屹立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成为郓城古老文明的象征。

如今政府投资重修唐塔,已建设成"唐塔公园",古老的唐塔再次焕发出了新的活力,广场上华砖铺地，奇石弄姿，亭榭水阁，竹树掩映，人们在这里散步、娱乐，观鱼游，看滑冰，赏筝飞，品武术赛，评戏曲，好不惬意。到了夜晚，华灯齐放，轻歌曼舞，人们一拨一拨的，或锻炼，或起舞，或歌唱，使得这广场俨然世外桃源一般。
   相信，唐塔会永远以它巍峨悲壮神秘的姿态屹立在它历史的、现在的以至将来的位置上，承载着它神奇美丽的传说，日臻完美，永远和郓城人们一起前进，一起见证郓城的辉煌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