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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法工具手册(上册)(二四一)

 百了无恨 2017-06-14


 米芾对待传统的胆识 

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米芾强烈反对那种墨守成规、因袭模仿的风气。他把那因袭之作统统斥为“奴书”。元代大书家赵孟頫说“书法自古至今皆有沿袭,由魏、晋、六朝、隋、唐,以至于宋,其遗迹皆可考而知。唯米元章英资高识,力欲追晋人,绝轨同时……故能脱略唐宋,齐踪前古,岂不伟哉!”赵孟頫是崇拜米芾的。值得注意的是:以赵孟頫的学力和胆识,对这种“自古至今,皆有沿袭”的艺术史上的怪现象竟不置一词。可“沿袭”风气之盛,由此可见一斑。然而,面对这种“自古至今”以“沿袭为正常,甚至以“沿袭”为荣,以“沿袭”为美的强大保守势力,米芾能毅然高举创新的旗帜,“岂不伟哉!”

研究米芾的创新道路,他自己有一段话值得我们深思。他曾不无自豪地说:“壮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长处总而成立。既老,始是成家。人见之不知何为祖也。”米芾是以“人见不知何为祖也”——自己独创一格为荣。

从“集古字”到“人见之不知何为祖也”,正是米芾所走过的道路。也是米芾对待传统遗产的态度。

米芾对前人留下的文化遗产,有很精深的研究,具有深厚的传统功力。他“于古名家书,学之几遍。”“早年得游内府,见历代名迹,孜孜摹学。一戈一点,得意外之旨,出,

入规矩中”。他临摹功夫根深,《宋史》说他“尤工临移,至乱真不可辨”,故论善临摹者,千古惟米老一入而已。”凭这一点,那些以因袭为能事的书家”,恐怕就难望其项背了。

以米芾如此精深的传统功力,无论书画,都堪称“学××”、“仿××”的大家了。要在书画史上争一席之地,也是不难的。米芾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决不做传统的奴隶,而要做传统的主人。他从不拜倒在任何权威的脚下,而是有批判、有选择地吸收。即便是临摹,他也一反唐人毫发爽的作风,采取“貌不必同,意无少异”的态度,(当然,那些有意乱真的作品除外)。师其心不其责,“取诸长处总而成之。”他重“集古字”的学习方法,正为他创立自己的风格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也是数百年来,关于米芾的师承众说纷纭、莫衷—是的缘由。     

米芾对待传统的另一发人深省之处,就是他对前人的大胆否定。明代的王世贞曾愤愤地说:“画家中目无前辈,自高标树,毋如米元章!”其实,这位身大为学士的王世贞,

只不过是个盲目崇古的糊涂虫。他不真正懂得传统,也不懂得米元章。更不懂得事物发展的规律。    

的确,米芾对前人发起过猛烈的抨击,书法、绘画、理论等各方面的前辈权威,幸免者极少。即使是王羲之,这“力欲追晋人”的米芾也要“自言无一点王右军俗气”看起

来,确实“狂”得可以。然而,这“狂”却正是米芾的胆识,气魄之所在。

总之,凡事没有否定就没有肯定。不否定过去,就没有现在和将来。世间一切事物都是在这种否定中求得自身的发展。这种否定一旦停止,事物就将停止发展而走向消灭。艺术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只有不但敢于否定前人,而且敢于不断否定自己的艺术家,才是真正的艺术家。米芾正是这样一位真正的艺术家。

诚然,米芾对前人的批评不无“过中之处”。但是,总的来说,我们不能不承认他的意见确有真知灼见,切中要害。在沿袭之风盛行的当时,确能震耳发聩,一新耳目,对形成宋代的新书风,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细读米芾的书评,不难发现他批评的重点是唐人。

“唐人书尚法”,唐代书法最大的功绩之一,便是全面完备了各体书法的法度并发展到了极至,中规入矩,法度森严使书法走向规范化,而唐代书法所带来的后遗证,也正是以其森严的法度束缚了后辈书家的手脚,使共望而怯步,不敢越雷池一步。

米芾敏锐地发现了这一问题的症结所在,率先向唐人的法度挑战。他批评“欧、虞军始匀,古法亡矣”,“浩大小一伦,犹吏楷也”,“欧、虞、褚、柳、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 ”他主张“要之笔皆一戏,不当问拙工”,“随意落笔,皆备自然”。他说他的书法是“古衣冠人”梦中所授,与前人无关,表示了对唐法的轻蔑。(吴法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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