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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性感这样的词语可否写入诗词?

 荷风轩馆 2017-06-15
  阿Q、性感这样的词语可否写入诗词?

  原创 2017-06-14 杜华平 诗国江西

  关于诗词的语言革新

  杜华平

  诗词是传统文学形式,它应该要有传统味。而这个传统味,很大程度来自于那套文言体系的语言。从先秦一直到一百年前,这套语言都没有很大变化,人们一直沿袭。但是,最近这一百年的社会变化太大了,原先的那套语言体系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已基本不通用了,诗词的写作者还该如何写作,换言之,传统诗词如何反映现代生活,更具体点,传统诗词可否运用新词或者怎样运用新词语、新思维,这是广大诗友们无法绕开的重要命题。

  这里我想举当今三位很有影响的诗家各两首诗为例,谈谈我的看法,请大家批评、指正。

  周兴俊绝句二首

  乌篷船

  老街水巷荡乌篷,恍若时光隧道行。闰土阿Q孔乙己,一一叩问故乡情。

  作者游于绍兴,见老街依然有小河穿行,河上仍停有乌篷船,脑中就浮现出鲁迅笔下的诸多人物,产生行于时光隧道的感觉。作者不避新词,甚至将阿Q这样含有英文字母的名字也写入诗中,大胆探索,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此诗虽用新语,但意趣洋洋,与一般初学者的文白混杂,非古非今的作品,不啻天壤之别,实为一首佳作。

  登顶

  登顶即长啸,开怀对九霄。豪情足可慰,不望那山高。

  登山时,人们常有这样的经验:刚刚望到,以为是最高处的峰头,登上之后却发现根本不是,前面还有更高的峰头。这就是常语中所谓的“这山望着那山高”。作者抓住这点立意,甚至把“不望那山高”直接写入诗句,由登顶而别蕴人生哲理,写得既轻松又有诗味。

  以上二诗是即兴小诗,作者有一点诗兴就纵笔直追,摄入笔下。时时写点这样的作品,可以训练诗思的灵活、巧妙,所以,值得学习这样的写法。

  杨逸明诗二首

  春 行

  江南三月趁晴明,小别红尘远踏青。燕子剪开春序幕,桃花点亮客心情。是谁溪畔曾栽柳?到此亭前共醉莺。泼眼风光浓似酒,东君酿罢向人倾。

  酷暑夜读书

  天张炽热网恢恢,我坐危楼卷帙开。汗向五千年洒去,风从九万里吹来。哲人思辨飞成瀑,骚客心声响作雷。谁及书生一瓢饮,纳凉随处是瑶台。


  两首诗描写生动,形象鲜活,善于将现代句式、新诗思维纳入传统诗中,其探索是成功的。学诗者一读到这样的诗篇,会叹服作者诗情之敏妙、驾驭语言之轻松。

  应该说明的是:以上周、杨二人的几首诗,所写的是作者开朗、积极的心情。由于作者技巧纯熟,写来只感轻快、洒脱,甚至还能感到作者“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的写作畅快感。写作者进入这样的状态,当然非常享受了。不过,我们也应该看到,以上写法都只是把生活的表层审美化,还未能对世间、对生活、对人生经验作有一定距离的审视,注入更深厚的情感、思致,因此,偶尔写写这样的诗篇没问题,如果基本上只写这种诗,则难以与于古作者之列。换言之,进入生活,把生活、把生活体验写得生动,写出趣味,这是学诗的一个阶段。与生活保持必要的、审视的距离,对生活带上反思、批判,以理想烛照当下的社会、人生,从而对现实社会、人生起引导作用,这是另一个更为重要的阶段。

  陈仁德绝句二首

  一

  武功都诩少林来,剑戟刀枪次第排。性感女郎三点式,笑随老衲共登台。

  二

  横斜里巷桌球台,游戏荧屏电子街。痛惜孩童功课废,一心扑到此中来。

  二诗(诗题一时未找到,暂缺,向作者、读者表示歉意)都用新词写现代生活,但与周兴俊、杨逸明二人上引诗篇面貌有别,风格更加古雅、纯正,作者自言:经过了“雅化”。并解释说,是“经过了巧妙的搭配组合”。以我看,他在用新语写现代生活方面,主要特点在于:以传统词为基础,每一首只有一句用新词,其他三句都是传统词语,这样,新词语起的就是点缀作用,也正因为新语是局部位置,倒反而成为表意的重点。前一首写“少林僧”句子虽多,却非重心,用新语的第三句才是表达的重心,三点式的性感女郎得以凸显后,她与少林老衲共同登台之滑稽,才更为引人注目。后一首第二句用三个新词语,也是此篇的重心。

  除了新词语的使用,前一首写了对生活现象的嘲笑,表达了作者对过于商业化的、低俗化的时代文化的一种批判。后一首表现的是作者对电子游戏害人、对当今文化教育现状的痛心疾首。这种对生活、对时代的态度,是士大夫忧患意识的反映,比前一类作品有更高的价值。

  关于诗词的语言革新,我有以下观点:第一,文言系统或者说传统语言,本来就是可以容纳新词新语的,这方面早在清末的“诗界革命”者如黄遵宪等人,就已曾大量吸纳新事物、新词语于诗词中。但这类新词语主要是名词。而动词和各种虚词则基本上不采用新词。

  第二,现代句式、现代思维融入传统诗词更为困难。总结古人将散文句式、口语句式吸纳到诗词中的经验,可知这种探索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一般情况下只宜在局部上使用,也就是一首诗中个别句子突破文言句式。杨逸明等诗家吸收现代新诗思维、吸收现代句式的探索,值得我们很好总结。

  第三,如曾少立的“李子体”式的新词语、新句式、新思维的全新诗型,不失为一种探索,但它不应成为传统诗词的主要方向或基本方向,而只是传统诗词的一种边缘形态、实验性方向。有兴趣的诗友不妨朝这个方向进一步探索,而连曾少立本人现在也在逐渐回归传统,那么,有志于朝这个方向努力的诗友们,将来恐怕也将回归传统吧。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本文评点的六首诗都是我所喜爱的佳作,作者都是当代很有成就的诗家, 以上所评并不是对这几位诗家的整体评价,评点时的观点更不是对几位诗家有所臧否。不敬之处,请三位诗家和诗友们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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