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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盂鼎》铭文句读和蠡解

 长空舞剑月如霜 2017-06-16

    在西周史研究中,西周的康王到穆王时代,有一个臣子很有名,他的名字叫盂。盂之所以这样出名因为清道光间在陕西眉县礼村曾经出土了两只铸造有金文的青铜鼎:一只叫大盂鼎,另一只叫小盂鼎。这两只鼎是史家研究周代分封制和周王与臣属关系的重要史料,一向为史学家所重视。根据研究西周金文的古文字学家的解读,其中《大盂鼎》的铭文内容为:周王告诫盂(人名),殷代因酗酒而亡,周代则因戒酒而旺,命盂一定要尽力地辅佐他,敬承文王,武王的德政。

这个盂字仅仅出现在《大盂鼎》和《小盂鼎》的铭文中,其它西周史料不见记载,所以在西周历史上究竟有没有这个叫盂的臣子就令我起了疑心。所以我细细研读了《大盂鼎》铭文。我发现,此前的古文字学家的解释可能有误,盂并不是一个人。

《大盂鼎》铭文根据金文拓片现整理并依据我的理解作句读如下:

唯九月,王在宗周。命盂。王若曰:丕显文王,受天有大命。在武王嗣文作邦,辟厥匿,敷有四方。畯正厥民,在雩御事。酒无敢舔,有祡烝祀无敢。故天翼临子,法保先王,敷有四方。我闻殷坠命,唯殷边侯、甸雩、殷正百辟,率肄于酒,故丧师已。女昧辰有大服,余唯即朕小学,女勿蔽余乃辟一人。今我唯即型禀于文王正德,若文王令二三正,今余唯。命女盂!绍荣敬,雝德经,敏朝夕入谏,享奔走,畏天威,王曰:而,命女盂!型乃嗣祖南公,王曰:盂!乃绍夹死司戎。敏谏罚讼。夙夕绍我一人烝四方。雩。我其遹省先王受民、受疆土,赐汝鬯一卣,衣、巿韨、舄、车、马,赐于祖南公旗,用狩,赐女邦司四伯,人鬲自驭至于庶人六百又五十又九夫,赐夷司王臣十又三伯,人鬲千又五十夫,□□自厥土,王曰:盂若敬乃正,勿废朕命。盂用对王休,用作祖南公宝鼎,唯王廿又三祀。

依据这样的句读,我们看不出这个盂字代表的是一个人,而且是周康王的得力大臣。首先是“唯九月,王在宗周。命盂。”,这是说周康王在宗周下令“盂”。说明盂是一件事情,是王很重视的一件事情。所以要命盂。其后连续三个盂都是动词:“命女盂”“而,命女盂”和“王曰:盂”。最后的两个盂也是针对盂这样一件事情而言。“王曰:盂若敬乃正,勿废朕命。”意思是,王说,对待盂要敬畏而中正,我的命令也是一样(不要偏废)。最后的“盂用对王休,用作祖南公宝鼎”的盂是用于仪式的一件物品,所以周康王说,将盂用作祖南公的(祭祀)宝鼎。

这里需要重点说明的是,西周很多周王祭祀用的青铜器,在祭祀完毕以后,都被用作给周的已故王公大臣的祭祀用的礼器。例如:

望簋》铭文:“用作朕皇祖伯父宝簋。”

《利鼎》铭文:“用作朕文考涟伯尊鼎”

《师虎簋》铭文:“用作朕烈考日庚伯尊簋”

《师奎父鼎》铭文:“用作尊鼎,用匃眉寿、黄耇、吉康,师奎父其万年”

《宜侯夨簋》铭文:“作虞公父丁尊彝。    作为对比:

《大盂鼎》铭文“盂用对王休,用作祖南公宝鼎”

经过对比我们就可以悟出:所谓盂是可以用来作为“祖南公宝鼎”的祭祀用具。所以盂这个字从甲骨文开始,就是上从于下从皿的。我们知道在甲骨文中凡从皿部首的甲骨文字一般都是器物,不是礼器就是食器。所以,盂在这里是一种祭天的礼器。用这种叫做盂的礼器进行的特定含义的祭祀就叫做盂。而铭文开始处的“唯九月,王在宗周。命盂。”的意思就很清楚了,是九月,周康王在周都宗周下令举行祭天仪式——盂。而文王和武王是配祭的对象,叫做禘祭。这种禘祭方式有很深的文化渊源,它是远古人类“感天而生的思想的延续。所谓祭天有视天为始祖的含义。因为远古人类普遍认为人类的产生是一个女人和天神感应的结果。所以在祭天是要配祭自己的祖先。这里康王举行盂祭时禘祭的是自己的爷爷和曾祖。正是因为这一点有学者认为《大盂鼎》应该是周成王时期的青铜礼器。因为如果是周康王时的礼器,盂祭就应该配禘他的父亲成王,爷爷武王和曾祖文王。

有关“感天而生”参见我的文章《远古史研究的盲点之二:感天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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