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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菜,使俗世生活更具烟火气

 弘益茶道美学 2020-07-22

隆冬早起,才一推窗,一股凛冽的霜风便直直地扑面而来,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起来。放眼望去,小镇人家的房顶、菜园里都覆上了一层白霜,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若不细看,倒以为是落了一夜的雪。

山居,日子是简朴的,而简朴的日子里怎能少了一棵白菜?于是去临近阿婆的园子里要了一棵大白菜。阿婆平日里起的早,早早地都能望到阿婆屋顶上的炊烟。我有时候起早坐在小楼上读书,看到阿婆在那小小的菜园间走动,便觉得那是一个老年最好的状态,像塔莎奶奶一样。

阿婆从屋里拿出镰刀,然后径直走到菜园里,只见菜园里一株株平日里根白叶青的大白菜全都变成了明晃晃的白。阿婆走到一棵大白菜面前,扶着白菜,贴着地面就是一刀,然后一棵大白菜便齐根躺在地上了。阿婆把刀递给我,然后抱起地上的大白菜,把外面经霜打了的烂叶子一片一片地擗下来。她边擗边说:“你别看它外面烂成这样,里面的菜心可脆可甜呢!”

阿婆不知道我也是山野长大的孩子,所以每次总是在农事上对我谆谆,而我亦听得认真。听到阿婆这样说,我直想起白居易写白菜的诗:“浓霜打白菜,霜威空自严。不见菜心死,翻教菜心甜。”

我满心欢喜地抱着这棵略微沉重的白菜回到屋内,然后拿出菜篮,擗下几片叶子用清水掏干净。接着点火烧水,等到水开的时候,放拇指粗的一小捆面条进去,用筷子轻轻搅散面条,待闻得面条香味的时候,然后用手把那白菜叶子从中间揪成两截放入锅内。

白菜不必久煮,只需滚水一烫便可起锅。于是用筷子轻轻地打捞起锅内的面条,然后把白菜覆在面条上,再加上一勺面汤,佐以些许调料,撒上几粒葱花,一碗热腾腾的白菜面条就做好了。此刻,不管外面如何霜寒水冷,我只要端着这碗白菜面条往桌前一坐,便觉得温暖不已。

小时候和外婆住在一起,她也有一个小小的菜园,那园子里种满了我童年味蕾的所有记忆。而记忆最为深刻的,就是那一棵棵饱满敦实的大白菜。每年年关将近,小村总是要落一场雪的。当大雪停住的时候,我常常跟在她的身后,帮她把一棵棵砍下的大白菜抱到菜园边儿上,不多会儿,菜园就变得平平整整,唯有那白玉似的白菜根儿一片一片地贴在土地上。

外婆把菜园边上的白菜用草绳捆起来,然后轻轻一提,一大捆的白菜就被她轻而易举地提着回家了。白菜收来后,要做的是下窖,那时候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地窖。地窖在灶房的角落里,一整个冬天地窖里储着白菜、萝卜、红薯。那地窖有一米多深,里面很宽敞。每一次要吃菜的时候,我都会钻下去拿。

白菜的吃法很多,大部分都是炒着来吃,可外婆的花样儿就多了。她不但会炒着,而且还会凉拌,尤其是白菜芯凉拌出来更好吃,生姜切成细末,用醋调一下生姜,放些精盐、香油、芥末,再拌上白菜,凉凉酸酸的。

印象中外婆最喜欢包白菜饺子,她把煮开了把水分攥去,用刀剁碎,放酱油、调料、精盐、熟油、再拌一些猪肉,馅儿就算调好了。然后就是准备面皮儿了,外婆每次都会用煞白菜渗出的水和面,然后适当再加些温水或凉水。她把水逐次的倒入面粉中,然后用筷子搅成雪花状,揉成一个光洁的面团醒二十分钟。面饧好后就揉成一个均匀的长条,切成均匀的小剂子。然后她用一根小而短的擀面杖将小面团一个一个地按扁然后擀成一张张薄薄的饺子皮。小时候,她每次擀好面皮后,我们几个小孩子就围成了一团,挨挨挤挤地来帮她包饺子。所以每次等饺子包好后,就不再叫“白菜饺”了,而是叫“百菜饺”。

年三十儿的晚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得上一盘热气腾腾的白菜饺端上桌更令人欢喜的了。彼时家人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饺子,一种中国人独有的幸福油然而生,这节日的气氛更是烘托得愈加热烈了。

此心安处是吾乡,给予我安稳的就是菜园里的那一颗颗端坐朴实的白菜。大白菜,在我记忆中永远洋溢着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息与人情味。齐白石先生一生品尝美食无数,但却只钟爱那一棵棵大白菜,正如他自己所说:“原谅我这一生死磕到底爱白菜。”是呀,是这一棵棵的大白菜点缀了平常人家的世俗生活,让俗世的生活显得如此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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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代蕊 / 弘益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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