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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古代，神秘的灵魂常常被视作生命的本原，因为人们普遍相信，没有灵魂便没有生命。在原始的宗教那里，一般认为灵魂是一种超自然的非物质的组成部分，寄居于人或其他物质躯体之内并对之起主宰作用，可脱离躯体而独立存在，死亡后其灵魂也称为鬼魂。无论如何，生命与灵魂似乎从来未能清晰地割舍过。贝希 (1998) 说，生命在古人面前就是一个黑匣子，充满着奥妙与神秘。 而哲学家正是一些凭借超人的思维、逻辑与天才试图在茫茫黑暗之中窥视这些奥妙的智者。早在二千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就借助于灵魂对生命的本质给予了无与伦比的深刻诠释，他的很多思想或学说即便对今天的人们也极具启迪性，有意或无意地遭到后人的“借用”。 1.亚里士多德的“生命”定义 亚里士多德对生命给出了定义，认为生命是灵魂与躯体的结合。他在《论灵魂》中说，“在自然物体中，有些有生命，有些则没有生命。所谓生命，乃是指自己摄取营养、有生灭变化的能力。所有有生命的自然躯体都是实体，这样的实体必然是结合而成。它是这样一种躯体，即具有生命的躯体，但躯体并不是灵魂。躯体并不隶属于某个主体，它自己即是主体和质料。所以，灵魂，作为潜在地具有生命的自然躯体的形式，必然是实体，这种实体就是现实性……灵魂就是潜在具有生命的自然躯体的第一现实性；而且这样的躯体具有器官……植物的各个部分虽然十分简单，但也具有自己的器官，如叶片保护果皮，果皮保护果实，植物的根犹如嘴，因为根和嘴的用处都是摄取营养……生命这个词可以在多种意义上被叙说，只要以下任何条件存在，我们就可以说一事物有生命，如理智、感觉、位置上的运动和静止，或者摄取营养的运动以及生成与灭亡等等……正是由于这种摄取营养的本原，一切生物才有生命......”（亚里士多德1992）。 亚里士多德认为生命是一种“实体”，他是这样来解释的：“实体有三种意义，形式、质料以及这两者的结合。其中质料是潜能，形式是现实”（亚里士多德1992）。按现代的语言来说，实体是由一定的物质构成的具有一定结构或形态的物体。 亚里士多德诠释的生命的本质特性包含生命个体的独立实在性、自我营养性、自我生灭性、内在目的性、内在遗传性、自我建造性以及有机整体性。他指出了生命对营养摄取的依赖性，按现代语言来说，类似于生命系统的开放特性。这里亚里士多德虽然没有使用“系统”、“组织”等现代系统论词汇，但诠释的正是一种寓意深刻的系统生命观！ 亚里士多德认为生命不仅仅是单纯的躯体，更是灵魂与躯体相融的结合体，一般的灵魂会被误认为带有神秘的宗教色彩，但亚里士多德的灵魂观却是唯物的，具有深刻的科学意义。 2.亚里士多德论灵魂 亚里士多德梳理了关于灵魂的若干主要问题：“它是某个东西和实体呢，还是性质或数量或我们所指出过的某一别的范畴呢……灵魂是潜在的还是现实的……灵魂是有部分还是没有部分，所有灵魂是同类还是不同类；如果不同类，其区别是在属上还是在种上……所有属性是为灵魂所有者共有呢，抑或任一属性都为灵魂自身所独有……”（亚里士多德1992）。 ①灵魂—自身内具有动静本原 亚里士多德说，“有灵魂的和无灵魂的东西似乎有两个最大的差别，这就是运动和感觉……有些人说，运动是灵魂最显著的第一的特点，他们相信自身不能运动的东西决不可能产生运动，所以他们认为灵魂是某种能运动的东西”（亚里士多德1992）。因此，亚里士多德说，“只有在自身内具有动静本原的自然躯体才有灵魂”。他说，“灵魂是我们已说过的那些能力的本原，并且由它们来定义，即由营养能力、感觉能力、思维能力以及运动能力来定义”（亚里士多德1992）。 ②灵魂与躯体不可分离 亚里士多德认为“生物既包括灵魂也包括躯体”，“灵魂的属性和生物的自然质料不能分离，它们的本性即存在于质料之中”，“生物的形式是灵魂，或是灵魂的部分，或是某种离开灵魂便不能存在的东西……只要灵魂一旦完结，肉体就会在空气中消散并腐败”。他主张“灵魂的属性和生物的自然质料不能分离，它们的本性即存在于质料之中”，“灵魂自身绝对不是躯体。它不是躯体，而只是依存于躯体”（亚里士多德1992，1997）。 ③灵魂是生命构建的原理 亚里士多德认为：“正是灵魂使质料成为动物的本质或实体，而不是相反”，他说“躯体并不是灵魂的现实，相反，灵魂是某种躯体的现实”，“任何个体的现实性都自然地存在于它的潜能之中……灵魂显然是一种现实性，是具有这种潜能的东西的原理”，“灵魂是在原理意义上的实体，他是这样的躯体是其所是的本质”（亚里士多德1992）。 ④灵魂依种类不同而异 亚里士多德认为：“灵魂寓于躯体之中，存在于某一个别躯体之中；而不像前人所说的那样，把灵魂硬塞进任一躯体之中，而不论是什么东西的躯体或什么性质的躯体……”（亚里士多德1992）。 ⑤种子中也有灵魂 亚里士多德在《论灵魂》中指出：“潜在地作为生命而存在的东西不可能没有灵魂，而是具有灵魂的；种子、果实便是这种潜在的躯体……灵魂是现实……躯体是潜在的存在……”（亚里士多德1992）。 ⑥灵魂控制生殖 亚里士多德认为，在灵魂的指挥下，“假如生物是完满无缺的，而且其生长是自动的，那么它们就会产生出另一和它们自身同样的生物来，从动物生出动物，从植物生出植物，它们以此尽量地分享永恒和神圣，这就是所有生物所追求的目标，所有合乎自然而行动的生物都以此为目标来进行活动”（亚里士多德1992a）。按现代的语言来说，这是在谈生命具有的内禀的遗传特性。 ⑦营养灵魂、感觉灵魂和理智灵魂 亚里士多德在《论植物》中说，“有些人断言植物有灵魂，因为他们观察到植物被生成、营养和生长，以及有年少、鼎盛和因老迈而枯朽的各阶段，而这些特性是任何无灵魂的东西都不可能与植物共有的。正因为植物具有这些特性，所以他们同样也相信，植物受欲望影响”（亚里士多德1995）。 亚里士多德在《论灵魂》中说，“有些生物具有我们所说的灵魂的一切能力，有些只有其中某几种，还有些仅具有某一种......植物仅有营养能力，而其他的生物还具有感觉能力”（亚里士多德1992），他认为正是这个造成了物种之间的区别。 因此，亚里士多德依据生命功能的表现形式，将灵魂分为三个等级，最低的是植物灵魂或营养灵魂，其次是动物灵魂或感觉灵魂，而最高的是人类灵魂或理智灵魂。 3.亚里士多德的灵魂观—原始遗传思想的萌芽 在科学还仅停留在哲学家冥想的古希腊时代，亚里士多德能以如此惊人的智慧来窥视生命的本质，真是令人敬佩。他几乎仅用直观的表象加上一些逻辑推理就十分精确地诠释了生命的抽象的遗传本质。换句话说，只要把他的“灵魂”一词换为“遗传物质”，他对遗传特性的诠释几乎接近完美。 试问，亚里士多德的关于灵魂的阐述不是指遗传物质又是指什么？难道不可以认为亚里士多德的“灵魂”之说是对现代科学的“遗传物质”或“基因”的最原始或最朴素的阐述么？ 亚里士多德在《论灵魂》中说，“相对于植物来说，即使有些部分被相互分割，也显然能够生存，虽然每种植物在现实上，其灵魂是单一的，但潜在地都是众多”（亚里士多德1992）。按现代的说法，这显然是在说植物的营养繁殖，现已知道，多细胞生物的每个细胞中都单独有一套完整的遗传物质（即DNA），因此一些能够进行营养繁殖的植物（或一些无脊椎动物）都能从个体的部分长出新的完整的个体。 当然，一般动物的灵魂控制着个体的感觉与响（适）应，对高级动物（包括人类）来说，这便是意识与思维。动物的意识是一种复杂的神经反应，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我认知与自我适应能力的综合，而思维则是一种只有人才具有的高级认识能力，它通过人脑对现实事物的自觉的整理与加工，辨析出客观世界的关系与联系，并通过语言与行为表达出来。思想似乎是更高的阶段，指客观存在反映在人的意识中经过思维活动而产生的架构或范式。因此，当人们广义地将灵魂视为思维或思想时，就只能是针对人了。 从现代意义上来看，广义的灵魂在本质上是一种匿藏于遗传物质中的生命原则，操控着种族生命个体的构建与功能。每个种族（或物种）都有其特定的灵魂，它通过生殖过程代代相传，直到种族的绝灭。 4.躯体是灵魂的运载工具 亚里士多德在《论灵魂》中说，“所有自然躯体都是灵魂的工具。动物的躯体就是为其灵魂而存在，植物的躯体也是这样”（亚里士多德1992a），这是对种族灵魂（遗传物质）与个体关系的绝妙的阐述。柏拉图主义（Platonism）认为，灵魂是生物形体的规则和信息，所以是永存但不是永生。 英国进化生物学家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一书中说，“我们都是生存机器—作为运载工具的机器人，其程序是盲目编制的，为的是永久保存所谓基因这种禀性自私的分子……我们是生存机器，但这里‘我们’并不单指人，它包括一切动物、植物、细菌和病毒”（道金斯1981）。如果将亚里士多德的灵魂换成基因，道金斯的观点不就是源自亚里士多德吗？ 主要来源： 谢平. 2014. 生命的起源—进化理论之扬弃与革新.北京：科学出版社（英文：Xie P. 2014. The Aufhebung and Breakthrough of the Theories on the Origin and Evolution of Life. Beijing: Science Pre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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