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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让我的漂泊印证这个时代的乡愁 | 人物

 圆角望 2017-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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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活着。

不知道自己

到底是纷飞的雪,还是坠泄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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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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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寒冷的北欧瑞典,说“我/就这样活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纷飞的雪,还是坠泄的雨”;他写中国,说“二十年瑞典的寒冷就是为了热成这八月的北京?/久违的知了狂奏着风琴,说游魂已归来。”他是诗人李笠,从世界的那一端回到祖国,用了二十多年时间,回国逗留的2010年到2016年,李笠写下三百多首诗,从中选出了三分之一汇集成新作《回家》出版。在近日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与大隐书局主办的新书发布会上,李笠坦言,他放弃的是诗歌的炫技,拾起的是那个永恒的全球化母题——乡愁。


李笠与《回家》


对一个在海外漂泊二十多年的诗人而言,“回家”是一种既飘渺又实存的情感,对于李笠,乡愁不仅是当下全球化时代人类不断迁徙的宿命,也是他从小便熟悉的词汇。在上海成长,在北京读大学,去斯德哥尔摩成就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他说一直以来就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在压迫自己,而释放这一感觉的口子便是诗。《回家》中有许多诗献给了他一路漂泊的城市,1989年在斯德哥尔摩的中秋,他刚到不久,写下“此刻变成了一枚雪亮的硬币/锤击异乡的窗子。叫我失眠”。2000年中秋在罗马,他把自己比拟成苏东坡,想起后者写过的中秋千古悲欢离合,他说自己有“无法挣脱的孤独”,及至2014年在上海过中秋,终于可以说“谁在唱月是故乡明/我在故乡,月在我头上”。李笠说这几首诗虽都写了中秋,却表露出了不同文化在自己身上的冲突感。


文化冲突是一个诗人漂泊路途中无法避免的问题,从北欧凛冬与江南梅雨之间的环境差异,到两种语言创作之间的跨文化,李笠把自己的感受尽数写在了《回家》之中,也因此从整体上来看,这本书“可以当作我的一个自传”。在瑞典多年时间里,他也出版了几部瑞典语诗集,他说他只能写自己当下的感受,因为不熟悉他们的传统,“那种感觉就是戴着镣铐跳舞的感觉,会非常斟字酌句对待每一个字”,而因为这样的限制,反而也让诗歌最终呈现出那种凝练简洁的语感,像是古代诗词创作时填词的感受,即便如此,李笠也感慨,这种创作的感觉远远不及用母语写作,可以从各个层面进入精神的高度之中。

在特朗斯特罗姆(左)家中聚会


用凝练简洁的方式书写自己最朴实的情感和最当下的现实,是李笠诗歌的特征,许多读者因为他翻译了2011年诺奖得主、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诗歌全集而对他有更多了解,也会发现这两位诗人之间对诗歌凝练简洁的形式的坚持是相通的,李笠曾写过一篇谈特朗斯特罗姆与唐诗创作的文章,对前者在诗歌中运用精准意象和凝练句子来表达一个个场景与唐诗特征有很多相似之处,这或许是伟大诗歌都会有的一些特点。这也是他对诗歌的追求,他以明代家具来形容自己希望达到的诗歌美感。华东师大出版社王焰社长在阅读这本诗集时也感受到:“这些诗并不像一些现代诗那么晦涩难懂,意象都是取自于日常生活和交往的人,却蕴含很深的深意。”她很喜欢《梦中与中国知识分子相遇》开始的第一句:“我的心浮出水面,伸展成荷叶,超脱。”这样的句子在她看来可以看出李笠的语言是深受传统诗词影响的。本书责编、诗人古冈很早熟识李笠,他分析说李笠的诗歌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抒情诗基础上还吸收了九十年代的叙事诗特征,这是他诗歌能够搭建起非常多生活细节的主要原因之一,而与传统诗词相近的凝练感,也让他的诗句留有很大想象空间。在《腊八》这首诗中,“你看到你见过的雾霾/你开窗/天空很近,很低/你伸手去摸。冷/几只鸟影一闪”,古冈说这首诗写了腊八节写了雾霾更写了在上海遥想斯德哥尔摩的雪花,情绪气氛很充沛。

左图:《我必须徒步穿越太阳系:索德格朗诗全集》李笠/译

右图:《特朗斯特罗姆诗歌全集》李笠/译





一首好诗,在李笠眼中正是应该给读者留下阅读空间。伟大的诗歌需要与读者共鸣,“我不会高高在上写自己掌握了真理,写作者要谦虚,让读者自己去诗歌中发现”。从小热爱古典诗词的他对伟大诗歌有一以贯之的标准,他说自己在北欧看太阳下山,需要三四个小时才落下,想到李白的诗里说:“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那时他对李白、杜甫诗作中的高明之处有了更深的感触。


因为唐诗,因为翻译,也因为全世界所有敏感的追寻者都有的情感,李笠说自己回去的家最终就是母语写成的诗歌,希望“让宇宙听到自己的歌声”。这些诗见证了他的漂泊之路,也见证了这个时代共同的宿命,他相信这个宿命或许也是在解答人生之谜,“漂泊,即磨亮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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