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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儿那一天

 沈维鑑 2017-07-06

小年儿那一天


小年儿那一天,天还麻麻亮的时候我父母就早早起床了。随着父亲在院子里噼里啪啦地点燃一串小鞭炮之后,左邻右舍的二踢脚钻天猴纷纷响彻村庄,一派热闹的过年场景从腊月二十三这天拉开了序幕。

北方的小年儿是在腊月二十三这天,不同于南方。宋代诗人范成大在《祭灶诗》中这样描述:“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热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角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杓长杓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分。”诗人形象生动地描述了民间祭灶的热闹场面,充满了生活情趣。

腊月二十三这天,我们北方人祭灶就是要糊神神(灶王爷)的嘴,让灶王爷他老人家上天多言好事不说坏话,保佑来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所以,这一天家家户户要蒸年糕。

小年儿那一天

我们这里的年糕是用黄米做的,前一天母亲就淘好了一笸箩金黄的颗粒饱满的黄米,然后父亲就在村庄中央的磨坊里的青石碾子上把米粒儿压成细细的面粉,忙碌的磨坊里大家都得排队等候,这期间往往是下一家帮助上一家,大家一边推动着青石碾子,一边唠着家长里短,仿佛亲热得一家人似的,古朴的民风在磨坊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父亲磨面的时候,母亲一刻也没有得闲,她把家里当年收获的红芸豆细细地挑捡两碗,然后用清水淘洗干净,又在热水里泡好。当父亲扛着一大笸箩面粉从磨坊里回来的时候,我最激动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因为父亲要开肉窑了,所谓肉窑就是我们北方人在冬天杀猪以后,家里只留下一少部分肉,大多数的猪肉包括猪头猪蹄儿都用塑料纸包好,储藏在一个临时用树枝搭好麦秸儿包裹泥巴封冻的“土冰箱里”,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有那么一个凸起的肉窑,据说这样保存肉既可以保鲜,又不会因为馋嘴而提前把过年的肉早早地吃完,所以家里馋嘴的孩子早就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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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哥哥用撬棍把肉窑撬开的那一刻,我就眼巴巴儿地等在旁边,母亲在屋里做红豆沙,浸泡了一夜的红芸豆已经胖乎乎的了,然后母亲把它们倒进铁锅里并加入一小勺纯碱面,据说这样做出来的豆沙馅儿既绵乎而且色泽还好看,灶塘里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不一会儿锅里的豆子已经变得软糯香甜,母亲在里面加了红糖和玫瑰酱,然后便用铁勺头将豆子细细地捣烂,玫瑰的香味混合着豆子的香味在厨房里丝丝缕缕地漫延着,母亲把豆沙馅儿盛在一个小瓷盆儿里,当然她还给馋嘴的我在小碗里盛一点儿,我赶紧端起来用筷子轻轻地抿一点儿,慢慢地品尝,身旁的大黄猫一动不动地瞪着我,一脸不屑。

父亲在案板上切肉的时候,母亲已经在热气腾腾的大锅上架起了笼屉,金黄的黄米面被一层层地撒在笼屉里,不一会儿软溜溜的素糕就蒸好了,母亲赶紧在笼屉里揪一团儿素糕,连同家里早已准备好的一小块麻糖,一起塞进了灶塘里,据说这样就糊住了神神(灶王爷)的嘴。一笼屉的素糕在母亲被烧的通红的双手的揉搓下,被揪成大小均匀的小圆团儿,然后全家人一起动手捏糕,大人们包豆沙馅儿的,孩子们只需要把圆团儿按扁,活儿极其简单。

小年儿那一天

父亲在锅里已经把胡麻油烧热,然后那些捏好的素糕就下了油锅,在油锅里翻了一个身儿以后,金黄焦脆浑身冒泡的油炸糕就出锅了,我和哥哥赶紧把母亲用胡萝卜水熬好的糖稀端过来,油炸糕蘸糖稀那简直就是绝配,胡萝卜糖稀的甘甜与白糖有着不一样的味道,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要专门熬的,只为蘸着油炸糕吃。正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在炸糕,胡麻油的香味儿飘得满村都是。哥哥把父亲炸好的油糕一个个地码放在一个非常大的搪瓷茶盘里,然后又把它们晾好冻硬,以防它们粘到一块儿。糕炸完的时候,肉也炖好了,满屋的香气飘荡着,馋猫似的我专心地吃肉,身边的大黄猫已经没有了我吃豆沙馅儿时的淡定,它眼巴巴儿地看着我,一声声不停地叫着,我故意扭过脸撅着嘴不看它,可它就是不依不饶地蹭到我面前,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样子,全家人都被我俩逗乐了。

小年儿一过,年马上就到了。(by 赵润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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